霍逸在醫院裡昏睡了半個多月才醒來, 這時的他還不知道,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溫柔貴公子人設已經徹底翻車了。
霍逸依稀記起了失去意識前的那場車禍,臉色都白了, 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生出想要顏茶去死的念頭。
明明他那麼愛她的,他們之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媽!顏茶她……她怎麼樣了?”霍逸猛地看向了霍母, 聲音都有些發顫。
他記得他撞上了一輛車,但實在記不起來那輛車到底是不是顏茶坐的那一輛。
霍母還沒說話,在兒子醒來就第一時間趕來的霍父聽見這話, 失望地看著他, 冷笑著道:“你還惦記著那個女人?為了她, 你和你小叔都差點死了, 現在還鬨得一家不得安寧, 你真是連你大哥半分都不及!”
霍逸一怔:“爸……?”
見兒子剛醒來就被一頓教訓,這麼蒼白脆弱的樣子,霍母心疼不已, 瞪向了霍父:“小逸才剛醒,你凶他做什麼?這能怪他嗎?是那狐狸精勾引的他!”
霍父沉下臉, 看了一眼霍逸那消瘦蒼白的臉,到底沒再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霍逸轉頭看向了霍母:“爸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那場車禍和陸深有什麼關係?”
難道……那輛衝出來的車並不是他的幻覺。
他撞上的……不是顏茶那一輛車, 而是小叔的車?
霍母也沒瞞著他, 將那天車禍的細節告訴了他,隻是對這半個月來網上那些謾罵隻字不提, 甚至將他的手機都給藏了起來。
霍逸沒想到居然真是小叔衝出來救了顏茶, 那他豈不是就這麼成了顏茶的救命恩人,而自己卻受重傷在床上躺了這麼久。
他隻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撞死他。
顏茶是屬於他的,他絕對不會讓彆人把她搶走!
霍逸在這時候想起了大哥, 要想對付小叔的話,隻能找大哥幫忙了。
“大哥呢?他為什麼不來看我?”霍逸忽然問。
霍母給他倒水的動作一頓,道:“他工作忙,待會兒就過來,你先吃點兒東西,我去給他打個電話催一催。”
霍逸看著霍母出去的背影,眸光沉下。
大哥……是真的工作忙?
還是因為車禍的事情心懷芥蒂?
*
霍母走到了醫院走廊的窗戶那邊,撥通了霍鬱的電話。
“小鬱,你弟弟醒了,你就那麼狠心來醫院看看他都不肯嗎?”
霍鬱沉默片刻,道:“媽,我還在工作,忙完我會去的。”
霍母的聲音帶了哽咽:“你彆搪塞我,小鬱,他是你弟弟啊,哪怕你還生他的氣,就來醫院看他一眼,好不好?”
又是一陣沉默。
霍鬱還是道:“媽,我是真的沒空。”
聞言,霍母的聲音猛然有些變了:“當初小逸是和你一起出去玩才走丟的,他那麼小的年紀,一個人在外頭那麼多年,吃了多少苦,你發誓要保護他,對他好的,這些……你都忘了?”
霍鬱徹底沒了聲音。
弟弟走丟以後,一想到他在外頭可能連飯都吃不上,甚至還可能遇到壞人,他就連吃一頓好的飯菜都有罪惡感。
雖然父母沒有罵他,指責他,但他們偶爾看向他的眼神讓他知道,他們心裡也是在怪他的。
他心裡也很愧疚、自責、痛苦,他拚命地省錢,不讓自己有任何奢靡的消費,想要將錢存起來等弟弟回來都給他花,這樣心裡才會好受一點。
弟弟在受苦,他也不應該心安理得地過好日子。
等弟弟真的回來以後,他就發誓會對他好,加倍彌補他,賺更多的錢給他花,任他予取予求。
可現在……霍逸想要的是他的命!
他也要給嗎?
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他以為拚命彌補可以讓在弟弟走丟後就破裂的家重新變得美好起來,他想要一個和諧、沒有傷害、悲傷的家。
可……破碎了就是破碎了,哪怕粘補起來也是會有裂痕,會重新裂開的。
霍逸……或許也是一樣,從來就沒有真正原諒過他,才會如此輕易地就想要他的命。
那一天,他就不該帶他出門的,那現在的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吧。
霍鬱沉默著掛了電話。
*
霍鬱被心底的負罪感糾纏著,驅車去了醫院,甚至開始覺得……
霍逸是想殺他,可……他隻是喝醉了,他也並沒有受傷。
霍逸走丟後的那七年卻是真真實實地存在著的。
他無法原諒霍逸,但也無法徹底就這麼不管他了。
隻是,就在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卻看見了令他愕然的一幕。
霍鬱在醫院人來人往的大廳裡,正好撞上了霍逸被警方帶走的畫麵,他這才記起來,小叔已經……起訴了霍逸。
霍逸並不是單純地酒駕傷人,而是……謀殺未遂。
霍逸醒來後就得麵對自己犯下的罪。
在看見他時,霍逸掙紮著道:“大哥,救我!你知道,我隻是喝醉了,我沒有傷人!小叔他……已經沒事了,你們也沒事,不是嗎?”
聞言,霍鬱想要上前的腳步又止住了,是小叔要追究霍逸,甚至起訴了他。
彆說他幫不了,就算能幫,小叔救了他,他也不會忘恩負義反過來去幫霍逸。
他看著霍逸,眸色複雜,語氣有些冷淡,道:“霍家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給你減刑,你……在裡麵好好反省吧。”
霍逸難以置信:“大哥?!!”
霍鬱沒有再去看他,而是給霍母打了電話,但電話卻是護士接的,對方告訴他,霍母已經因過度激動暈了過去。
霍鬱按了按眉心,抬腳趕去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