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讓費嬤嬤去,好好教教那丫頭。”
不過很快,費嬤嬤又蹙著眉回來了。
“好個不受教的蹄子。老奴才剛說了她兩句,剛開始教她和她主子做人道理,還沒決定要不要動手呢,她便在院門口嚎了起來,說她好心好意來送禮來磕頭,乾等兩刻鐘不說,還要被罵被欺負,在那兒叫喚問這是不是老太太您的意思?是不是咱們不分青紅皂白故意給她主子下馬威?是不是不希望她們回府?……”
“這些話……她是直白喊出來的?”這種話,不應該都憋在心裡嗎?
“是,一點顧忌都沒有,站那兒就又哭又鬨又叫。”
“混賬!混賬東西!”
“那賤蹄子嚎得響亮,遠處做灑掃的都瞧過來了。不如……老夫人就見她一眼,也不怕誰去將軍跟前嚼舌根了。”
孫氏恨恨咬著牙,隻能揮手示意了去帶人。
然而當看見小荷的那一瞬,老太太差點要砸了手中茶碗。
那個豆芽一樣的丫頭……來代替主子拜見?這黃毛丫頭幾歲?太不把自己放眼裡了!她們,連麵子都不做了?
“你主子呢?”
“回老夫人,我主子收拾院子累到了,實在頭暈的厲害,所以躺下了。主子說,明早再來磕頭。主子說了,老夫人量大容人,定能體諒她的。”
小荷這一句,讓孫氏再次氣到了。孫氏一聲冷哼。
“你主子倒是嬌貴。”費嬤嬤知道老太太不願自貶身價,趕緊代為開口。“府裡有府裡的規矩,既然回來了就沒有躲懶的道理。小丫頭趕緊去把你主子叫來磕頭!”
“我家主子最近老被人明著暗著相害,身子虛得很,這事老爺也知道,老夫人若是不信,待會兒可以問問老爺或者跟著奴婢去瞧一眼。主子磕頭事小,可若體虛著了風倒下,隻怕將軍會心疼,萬一還以為是老夫人在為難……那我家主子便過意不去了。”
孫氏和費嬤嬤一抽氣的同時均是咬緊了牙,心知虞榮安應該是知道了府裡那點過去,這才會拿虞博鴻來相壓。可這句句架著自己,未免太下作。
孫氏鼻間哼了好幾下。難怪廖文慈來與自己做交易,從這小丫頭的一言一行便已能瞧出她那個主子該是如何的囂張難纏了。
廖文慈與她說得不多,對於廖文慈與榮安的矛盾她也都是道聽途說,此刻倒是有些明了廖文慈占不到便宜的原因了。
費嬤嬤上前厲聲道:
“你回去轉告你主子,這天下頂頂要緊的便是孝順。長輩沒說可以免禮的時候,萬萬沒有晚輩自己說改日的道理!為人子孫,切忌不聽話。否則是要連累……”
費嬤嬤正說教起勁,卻見那小荷突然一捂嘴,一伸手,一臉誇張看著她開了口。
“說到孝,這個嬤嬤……奴婢先打斷一下。奴婢出自鄉野,不懂說話,禮數還在學著,也聽不太懂你們的意思。還望包涵。不過敢問,嬤嬤你是在教訓我家主子,還是想要借我家主子暗諷暗罵老爺他不孝?”小荷撓著頭。“您得說清楚了,否則奴婢怕待會兒老爺過去用晚飯時,會傳達錯誤。”
誰不知道,當年老爺就是因為一個“孝”字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退再退?
滿屋瞬間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死盯住了小荷那張似真似假的懵懂臉。
可怕。
第一次瞧見有人這麼明著陰毒,明著潑臟水的。
話一點問題沒有,可被她這麼傻乎乎一問,老夫人和費嬤嬤反倒莫名其妙似在指桑罵槐了。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孫氏那張原本便不苟言笑的臉再次耷拉了幾分,心下更是氣惱。虞榮安,真是好樣的!
這是才一回來,便替她娘出頭來了。果然難纏。
就連丫頭的說辭也一早就安排好了,口口聲聲在學禮,這是逼著自己連個丫頭都沒處發落,口口聲聲出自鄉野,但凡自己給點臉色,就是故意在為難她那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