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蘇瑜嘗到了久違的味道,寇靜做的疙瘩湯又鹹又鮮,帶著一股彆人不能模仿不了的意味,因為滋味特彆不知不覺一碗下肚,她竟成了整個桌上最快吃完的人。
寇靜眉眼含笑,連忙起身又給她添了一碗,還貼心的給蘇瑜找了一個台階:“哺乳期消耗大,就是要多吃奶水才能多,就算吃不下了,為了溪溪也得把這一碗吃光哦。”
蘇瑜耳朵根子有點紅,嘴上卻說:“沒辦法了,我本來都吃不下了,既然你非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就勉為其難再吃一碗好了......”
寇靜輕笑了一下,點頭說好。
好在蘇瑜持得住,不然該在孩子們的瞪視下破功了。
......
“溪溪呀~嗝,不好意思了,嗝~媽媽晚飯吃的是真有些多。過來我來抱你喝奶好不好?”
床上溪溪正躺著發呆,不哭也不鬨,乖巧異常。蘇瑜沒多想,伸手去抱孩子,結果剛把孩子摟到懷裡,就被他身上的高體溫嚇了一跳。
難怪覺得孩子不對勁了,她哪兒是在發呆,而是人都有些燒迷糊了。
總不至於剛才淋了一點雨,孩子就真生病了吧?其實大部分雨水都被蘇瑜擋去了,溪溪充其量隻吹到一些風、淋到一點零星的雨點而已。
但孩子身子骨弱,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蘇瑜一下急得六神無主,一邊著急忙慌的收拾孩子要用的東西、找錢票、還得記著給孩子帶外套。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恨不得自己能有八隻手,一個人當做兩個人來用才好。
再探頭去摸孩子的體溫時,發現溪溪不止高燒,甚至有些喘了起來。
她小拳頭攥的緊緊的不停的使著勁,人還時不時抽動兩下。
“溪溪,你彆嚇媽媽......”
蘇瑜心裡毀了什麼似的,早知道孩子會這樣,就聽寇靜的話,多帶一件外套了。
她這邊房間叮叮當當個不停,寇靜原本都洗漱好準備睡了,聽見動靜立馬走到蘇瑜和孩子的房門口:“小瑜,你這是怎麼了?”
門一開便瞧見女兒急得發紅的眼睛,她雖然還沒哭,但那副樣子比哭了還不如。寇靜的心一下子揪疼的厲害,再去瞧孩子,溪溪雖然沒哭鬨,但喘息聲大到寇靜站的不是很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小瑜,你彆急,媽跟著你一塊帶孩子,上醫院瞧瞧去。”
蘇瑜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孩子們本來要睡了,聽見動靜也跟著湊了過來。
最急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到了此時蘇瑜反而冷靜下來,她鎮定道:“你們先回去睡,王成明早彆忘了起來做早飯,如果你們起的夠早的話,可以來一趟軍區醫院,將早飯送給我們......家裡沒大人,睡覺的時候彆忘了關緊門窗,行了,我們走了。”
趙深倒是想跟著一塊兒去,可他磨磨蹭蹭從房間裡出來,蘇瑜已經抱著孩子,和寇靜一塊兒沒入了黑夜中。
他雖然著急並沒有多慌張,至少這一次終於不是媽媽獨自一個人麵對了。
*
蘇瑜和寇靜帶著孩子去了醫院,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等一切安定下來,孩子已經掛著點滴躺在小床上睡著了,蘇瑜則坐在一旁,捧著她的小手,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她心裡內疚又自責,在孩子的事情上為什麼非要和寇靜置氣。
現在好了,讓溪溪多了一場無妄之災。
“喏,喝點水吧。”寇靜遞了一杯水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醫生不是隻是說有可能感染了風寒嗎?不要隨便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你這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
也許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身心疲憊,蘇瑜真的有些繃不住了,猛喝了兩口水說:“你老是覺得我想太多,可我不為自己想,誰會為我想呢?”
蘇瓊嘴甜、討喜、會說話,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彆人的喜愛。
蘇瑜為人則很冷硬,不喜歡的堅決不討好,討厭的堅決不靠近,她也因為這種性子沒少得罪人。
寇靜說她的時候總會叫蘇瑜跟妹妹學一學,為人圓滑些,軟和些,她不知道她越是這麼叮囑,蘇瑜就越是不想照著辦。就連結婚也是全憑自己的喜好,完全不管父母怎麼看怎麼想。
“說你傻你還不信,你隻是看到了你想看的一麵。你是我和你爸的女兒,我們又怎麼會不關心你,不在乎你不為你著想呢?”寇靜氣的嘴唇都白了,說話的時候直打哆嗦,女兒死犟死犟的,認了理就一個勁的往裡鑽。
回門這件事確實是他們做的不對,為了這個寇靜不知道和蘇建功吵了多少架,這麼些年了,老夫妻倆吵吵鬨鬨就沒停過。
蘇瑜沉著臉,用沉默表達抗拒。
寇靜又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收拾好了心情說:“你先睡一會兒吧,為了孩子跑前跑後沒少勞累,看點滴的事,我來替你辦。”
蘇瑜還是不說話,寇靜一下子被她這個反應氣到了:“我看你是真想氣死我才肯罷休,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叫你睡覺就睡覺去!少在我跟前礙眼,我還能多活幾年!”
哼,去就去就不能好好說嗎?
蘇瑜忘了,其實剛才寇靜有試圖好好說過,隻不過她一句也聽不進去。
軍區醫院的每張病床邊上都配有一張凳子,需要行軍床的話,得去護士站繳納押金才可以拿。
不過一個病床隻能配一張行軍床,饒是蘇瑜想多付一份押金都不行。
“同誌,你還是彆為難我們了,病房就那麼點大地方,你一個人支兩張行軍床,彆人還這麼走動?”
蘇瑜拗不過對方,最後還是隻領了一張行軍床回去:“你睡吧,我坐凳子上看著。”
寇靜剛想說她坐凳子就行,結果蘇瑜來了這麼一句把她給氣得,剛才不是還說要好好睡覺嗎?
“叫你睡你就睡,等我累了我會叫你換我的!”
她說著一轉身,執拗的坐在凳子上,不搭理蘇瑜了。
從進了醫院開始就一直是蘇瑜在張羅,寇靜負責看著孩子,跑上跑下的繳費、排隊問病情,排隊做檢查,一樁樁的事情讓她情緒高度緊張,人一躺下才算是放鬆了下來。
還以為會憂心溪溪的事睡不著呢,臨睡前看著寇靜的背影竟然覺得異常安心,眼睛一合便睡了過去。
蘇瑜再睜開眼時,竟然已經天光大亮。
她猛然坐起身,先去查看女兒額頭的針口,挺好的,針頭已經拔了,且沒有回血的症狀,膠布撕了以後隻剩下一個紅紅的小點兒。
蘇瑜長出一口氣,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還披著一件厚實的外套,看這模樣和款式,應該是寇靜平時常穿的那件。
寇靜則趴在女兒的病床前睡著了,手還緊緊握著女兒的手,臉上的疲憊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清晰可見。
蘇瑜仔細打量她一眼,見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碎花短袖便歎氣。
再一摸指尖冰涼,臉都凍得冰冰的了。
下過雨的晚上其實怪冷的,這人明明自己帶了外套非不穿偏要給她蓋著,也不知道圖什麼?
心裡小聲怨懟著,將衣裳拿下來蓋在寇靜身上的動作卻又輕又滑,生怕把她驚醒似的。
正在這時寇靜卻醒了,睜開眼睛,眼神恍惚的看著她,她一開口嗓音沙啞極了:“小瑜,爸媽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大可以直說,怎麼能一不聯係就這麼多年?”
蘇瑜心下觸動,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寇靜眨了眨眼,整個人好像一下子恢複了清明說:“小瑜,你睡醒了。孩子已經退了燒,你放心吧。”
蘇瑜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好,你睡一會兒吧,我去水房打點水來。”
她拎著水瓶出門的腳步又急又躁,怎麼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寇靜看在眼裡心情好了一些。
孩子真的是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幾乎是一退燒,溪溪就恢複了精神。
見哥哥們來看他,立馬揮舞著小胳膊,“啊”“哦”個不停,好像積攢了一整晚的新鮮事,要跟哥哥們分享似的。還用小手抓著趙洋的頭發,怎麼都不肯分開。
也不知道這丫頭哪來這麼大力氣,蘇瑜要掰開她的小手,也得費不少勁呢。又不敢用大力氣,怕傷了孩子的小手,兩三次之後也敗下陣來,隻得出言勸說:“好了,快把手鬆開,哥哥們要去上學了。”
“啊啊”溪溪像是在回應,手上的力道卻一點都不鬆。小手舞動起來,瞬間疼的趙洋齜牙咧嘴。
“撒開撒開,等會我上學要遲到了。”趙洋可憐巴巴的跟妹妹講道理。
“啊啊”
“我真要遲到了!”
蘇瑜:“算了算了,反正你學習不好,上課也不怎麼聽得進去。遲不遲到的好像對你來說影響不大?不如再在這兒陪妹妹玩一會兒吧。你們幾個該去上學的,現在趕緊去。要不然,等會兒我也叫你們留下來陪妹妹玩遊戲。”
留下來玩遊戲可以,玩揪頭發的遊戲還是算了。
王成領著弟弟,很快從病房內離開了。
趙洋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遠,喪著臉哭嚎:“媽——你怎麼能在弟弟妹妹們跟前這麼說我?我不要麵子的嗎?”
“沒事,他們都習慣了。至於溪溪,她早晚都會知道,眼下不過早那麼一丁點而已。”
趙洋:“......”紮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