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葛春桃之前那段婚姻,就是因為她丈夫懷疑她作風有問題,才離的婚,因而葛春明跟這個姐姐說起話來,並不是很尊重。
“不就是一頓晚飯嗎?今兒晚飯不吃紅薯、饅頭那些,看看這個——”
葛春桃端出來一個超大鋁製飯盒,裡麵整整齊齊碼了一盒子五花肉,個個油光鋥亮,瞧的人肚子直叫喚。
葛春明餓歸餓,理智還在的:“你哪兒來的錢買的,不會是偷我的工資了吧?”
葛春桃氣得把飯盒摔在桌上,湯汁濺了一些出來:“你愛吃不吃,小弟,姐姐對你夠不錯了,不願意拉到,留著我明天吃也一樣。”
葛春桃長相普通,勝在氣質出眾,說話的時候語氣嬌軟,眼波流轉,給人一種明顯不是正派人,但就是忍不住被吸引的感覺。
葛春明暗罵了一句什麼,連忙把飯盒拉過來,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撚著吃:“彆彆彆,我就問問你,看你還多心了。你知道我現在正在關鍵時刻,你在我這兒要是敢犯你那些老毛病,小心我叫媽過來收拾你......”
他說完還涼涼的看了葛春桃一眼。
葛母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兒子是她心頭的寶,女兒什麼都不是。
葛春桃從小就知道,要是不靠自己,就什麼都沒有,指望父母不如指望漫天神佛。
說起葛母,葛春桃眼神閃了閃,連忙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惹事。再說這地方哪有什麼好男人,頂多就是些兵蛋子......你知道的,我又不喜歡糙漢子,之前跟我相好的,哪個不是細皮嫩肉的?”
“閉嘴吧你!生怕不夠惡心人是不是?葛春桃,我可告訴你,彆給我耍什麼花花腸子。”
一口肉咬下去,葛春明都覺得有些惡心,有時候真不知道媽打的那些算盤到底是對是錯,明麵上好像是叫葛春桃照顧他飲食起居,實際上還不是得靠他盯著葛春桃?
時刻擔憂葛春桃壞他好事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改明兒他一定要跟媽說把葛春桃弄回去,他寧願沒飯吃,也不要這麼一個姐姐留在這裡幫倒忙。
葛春桃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睛,弟弟是不會動她的心情的,她隻不過是情不自禁的喜歡上彆人而已,能有什麼錯?要不是這樣的話,他哪來的紅燒肉吃?
葛春明是不知道紅燒肉的來源,要不然全都得嚼吧嚼吧,吐葛春桃臉上。
*
蘇瑜連著上了幾天班,好容易挨到放假,整個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之前她大著肚子上班都沒這麼累過,這感覺好像護士在辦公室工作的員工,前後左右都安了一個攝像頭一般。
“看你累的,就這樣還叫我回去呢,我怎麼放心?”寇靜抱著孩子在蘇瑜跟前轉悠來轉悠去,兩人仿佛在看蘇瑜的笑話似的,樂樂嗬嗬的,相處的還挺好。
溪溪現在咿咿呀呀的很會說話了,一小段時間不見,她表達的某些意思除了寇靜就沒人能聽得懂,每當這時候寇靜就得意的不得了,看蘇瑜的眼神都像是在說,“還是親媽呢,沒我一個姥姥中用吧”。
不過寇靜帶孩子是真細心,溪溪本來就白,她還自己掏錢給人做淺色的衣裳,鵝黃色天藍色嫩綠色白色,儘是怕臟的顏色。
可每回蘇瑜回家,看見孩子身上都乾乾淨淨的,小臉蛋小手上更是一點灰都沒有。
“是是是,多虧了媽在這裡幫忙,要不然我一個人指定玩不轉!”蘇瑜連忙說好聽的話哄她。
“這還差不多。晚上給你下一點掛麵補補吧,前兒我從黑市淘換來的。”
這就是寇靜的另一個好處了,老太太帶著奶娃娃說去黑市就去黑市,每回回來還不空手。弄的孩子們放學回家都好奇姥姥今兒又帶什麼回來了。
寇靜一說吃完飯寫好作業,有獎勵,孩子們動作起來刷刷的。
就連趙洋王成幾個愛磨洋工的,積極性也比從前好了很多。
“成,那我今天晚上又有口福了。對了媽,之前我給你的錢花完了嗎?”
老太太把孩子遞他手裡,女兒一進媽媽的懷裡,就開始咯咯笑個不停,蘇瑜同她鼻子對鼻子,小家夥就跟小貓小狗似的,在她臉上蹭來蹭去。
寇靜腳步不停:“沒呢,沒呢,等花完了我自個兒會跟你要。”
前天拉了一刀肉回來吃,大前天包了餃子,今兒又吃麵條,全都是精細糧。搭進去的錢先不說,光肉票糧票就得不老少吧?老太太偏還跟個沒事人似的,蘇瑜料定了她即便把錢花光了,也不會跟自己張這個口。
蘇瑜歎口氣,抱著奶娃娃進了屋,從抽屜裡翻出一小遝大團結,單手卷吧卷吧又出去了。
她假裝進廚房看寇靜麵做的怎麼樣了,趁小老太太不注意,直接把錢塞她兜裡。
“收著!本來你就退休了沒什麼收入,幫我帶孩子還能叫你花錢,你當你女婿是吃乾飯的呐?”
寇靜原本要推拒,聽見趙時年的名兒,便是一身冷哼,如今提起這個女婿,她還是滿心不情願。“他也就會賺點錢了,除了能賺錢還能乾啥,家裡家裡也幫不上,孩子的事情更是不能指望,又有那麼一個媽......”
不能說,越說越嫌棄。
人家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寇靜看趙時年都看了十多年了,愣是沒有一天滿意過。
每當寇靜這麼說的時候,蘇瑜便不說話了,用微笑回應。
一開始不知道怎麼跟母親相處,漸漸的她也摸索到了一點門道,也不用完全順著來不讚同的事情,不表態就行了。
孩子們都還沒放學,家裡就隻有一個奶,娃娃還有人,在她吃飯的時候在旁邊幫著抱著,蘇瑜難得忙裡偷閒能悠悠閒閒的吃一頓飯,還真是結婚以來頭一遭。
如果這麼算的話,寇靜吐槽趙時年的那些話也沒說錯。
一筷子麵下去,蘇瑜整個人都熨帖的不行,剛想感慨一番,就見白秀琴匆匆忙忙的從外頭進來。
“慢點、你慢點,忘記自己還懷著孕了?”她連忙放下筷子,起身迎過去。
寇靜也說:“小魚瑜的對,還沒顯懷的時候格外要注意。”
等坐穩了,白秀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心裡知道自己懷孕了,但肚子還沒顯懷,時常會忘記這回事。
她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水說:“沈琮叫我來的,說是瞧見牛滿倉和一個女人走在一塊,今早他在供銷社排隊買肉的時候撞見了。那人是誰,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像是住在咱們這一片的。可我想來想去,咱們附近的不都是些軍嫂?也沒聽說有誰新搬來呀?”
如果是幫幫鄰居,嫂子什麼的,確實情有可原,但問題在於牛滿倉是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顧的人,他哪來的閒心是顧彆人?
怕就怕老娘不在身邊,又沒一個女人看著男人起了花花腸子。
蘇瑜聽了狠狠吃了一驚:“應該不能吧,作風問題不是小事,除非他不想乾了。”
軍隊對於作風問題看的極其嚴格,或許應該說對於任何違反紀律的行為都極其嚴格,一經發現,絕對強製轉業。
牛滿倉在妻兒的事情上確實有問題,可聽趙時年說他在團裡也算是個人才,隻要悶頭乾,認真鑽研,絕對有往上升遷的可能性。
錢春花沒有哭著鬨著非要離婚,有一部分原因也在於孩子的父親有一份體麵的工作。
這個時候政審極其嚴格,一個軍人父親和一個有汙點的父親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所以錢春花也願意為了孩子們在這方麵做出小小的妥協。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牛滿倉簡直是作死方麵的天花板級彆。
“可他家裡沒一個女人,要吃飯的話,一準得去食堂。我家沈琮好幾天沒在食堂看見他了,他一個大老爺們在家自己開火,這可能嗎?牛滿倉要真是這麼賢惠,春花嫂子也不至於同他走到今天這一步。”白秀琴放下杯子,氣鼓鼓的說。
“你說的這些都是咱們的猜測,沒有證據就是白搭。我答應你,你說的我會上心,行不行?你呀,大著肚子還是早些給我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知道了。寇阿姨你看她,哪有催客人離開的?”
蘇瑜可沒拿白秀琴當客人,她倆處到這份上,和親人也差不多。
原本白秀琴離開她是很少送的,這會兒想著她懷著孩子呢,還是把人安安穩穩的送到沈琮手裡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