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宗林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以往走個過場的事情, 拖拖拉拉到如今不說,就連他的兩個得力乾將,也都一並被人弄了下來。
這會兒, 他再也沒法說,事情輪不到他頭上了,也再沒辦法跟從前似的淡定自若了。
“雪靜, 你要不是還是收拾收拾東西,帶著兒子先走吧?我怕你們這兒......也會受到牽連。”
曾宗林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在楊雪靜跟前有些抬不起頭。
他們兩人本就身份懸殊, 一個是什麼都沒有的刺頭兵, 一個放在以前可是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沒有楊雪靜提供的錢財,曾宗林根本就爬不到如今這個位置。
“雪靜, 你不是一直想去港城買衣服、買首飾嗎?我這會兒送你去好不好?我有認識的人在那邊, 叫他幫你們母子安排房子,照顧你們生活......家裡的錢、錢你也都帶去,不用惦記我......以後再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曾宗林的這一番話說的非常誠懇,畢竟對於他來說, 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楊雪靜和兒子了。
楊雪靜從始至終連個表情都沒有。她坐在躺椅上悠閒的喝茶,紅唇微張, 碰到茶杯的時候,留下一個鮮豔的紅唇印。
“這就著急了, 才哪兒到哪兒呀?曾宗林,你以前乾這些事的時候, 我有沒有勸你收斂一些?你聽過嗎?現在知道著急了?”
“雪靜,雪靜,我自己怎樣都好......你和兒子不行......求你了, 你走吧。”
曾宗林不蠢,眼下調查組來勢洶洶,很快就會查到他頭上的,雪靜和兒子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楊雪靜搖頭失笑:“你覺得現在走,就能走的了嗎?曾宗林,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
外頭那些檢查人員,查起來有些浩浩蕩蕩之勢,該落馬的,一個不留。
作為一個和曾宗林密切相關的人,可能被放出去嗎?
恐怕她帶著兒子都沒離開大院,就被人摁住了。
“那我、那我馬上聯係人,叫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和兒子保住。”曾宗林一想也是,連忙道。
茶葉是曾宗林不知道給她從哪弄來的,陳年大紅袍味道很香,入口帶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七泡八泡之後香味仍然不散,是楊雪靜最喜歡的一款茶。
這會兒她就在品茶,揭開蓋子,慢悠悠的向著茶碗吹許久,才嘗一口。
“祖宗,彆喝你的茶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平時曾宗林縱著她,但眼下可是逃命的重要時機,後續怎麼樣都沒有安排好呢?
楊雪靜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著急。
曾宗林個高塊頭大,即便有些上年紀了,蹲在楊雪靜跟前也仿佛大熊一隻。
楊雪靜看都沒看他一眼,“事情已經發生了,著什麼急,著急有用嗎?”
“你自己去把尾巴收一收,我和兒子不用你管。”楊雪靜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
“不用我管?我怎麼能不管?雪靜,你二十多歲就跟了我,我比你大了足足十歲,本來就該照顧你,縱著你......”
楊雪靜背對著曾宗林,好像把他這些話聽進去了,又好像沒有。
過了一會兒,她幽幽歎了口氣:“宗林,你現在再不去掃尾,罪加一等。”
曾宗林額角一跳,嘴巴終於閉上了,楊雪靜的眉頭舒展開一些。
“去吧,等你忙完,如果還有餘力,還有時間,再來安排我和兒子吧。”
曾宗林站在原地糾結了半天,思來想去,腳步一轉,大步向外而去。
“雪靜,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我一定很快回來!”
確定曾宗林走了,韓媽才從門外進了內室,微微低頭:“夫人,你叫我收拾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
“孩子呢,曾陽收拾好了嗎?”楊雪靜說著笑了一下。
韓媽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不懂夫人是什麼意思。
打從他們決定先離開開始,就已經和曾陽溝通過了,但曾陽執拗的很,到了這時候反倒和他爸父子情深,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昨天還在房間耍無賴打滾,愣是不願意先走,把夫人最喜歡的茶具都打碎了一套。
韓媽不知道夫人說的“收拾”,是什麼樣的收拾。
“算了,他現在不情不願,到了那邊也會有人好好收拾他的。等我們走的時候彆忘了把他押著一塊兒就行。”
韓媽:“夫人放心,絕對不會忘記的。”
楊雪靜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
曾宗林這邊自己也忙得焦頭爛額,可即便付出了時間和精力,尾巴也還是沒有掃乾淨。
就這樣他底下還有渾人,盲目相信他。
“首長不用怕,眼下這種情況我們以前又不是沒遭遇過,肯定是雷聲大雨點小,再過一陣就好了。”
葛軍是個一心想要往上爬,卻苦無門路的人,好不容易蘇大兵兩個被人從位置上拽了下去,空出來的位置怎麼能不讓人垂涎?
眼下討好曾宗林,正是一個升遷的好時機。
哪知道曾宗霖根本不吃這一套,“你小子最好還是做好心理準備,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首長,我不是把事情想的簡單,我是對你有信心!以往這麼多風雨都過來了,怎麼可能栽在這麼一個小土窪上?您放寬心,我也放寬心。”
兩人正說著話,梁懷生已經帶著人查到這裡了。
葛軍幾乎沒過腦子,下意識的想上前阻攔:“你們乾什麼?軍區重地是你們這種人說闖就能闖的?”
梁懷生身邊的秘書也很有兩下子,手腕用力,自己避了過去不說,還讓葛軍狠狠摔了一跤。
“你、你,你他媽就是一條走狗,等事情查清楚,有你好果子吃!”
葛軍到了這時候還在放狠話,沈秘書也就隻能笑笑了。
要他是曾宗林,也提拔蘇大兵兩人,不會提拔葛軍。
沒腦子的人放在軍區隻會壞事,放在身邊,跟放了一顆定時炸彈也差不多了。
梁懷生徹底將人無視了個乾淨,步履從容的從葛軍身邊經過。
葛軍被兩個壯漢扭住了,動都動不了,隻能拿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梁懷生,梁懷生豈會怕他?
隻把他當成一隻束手束腳,毫無威懾力,隻有眼睛大的青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