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車子回本,手裡捏著一百……(2 / 2)

初迎覺得死去的記憶又攻擊她了。

從窗口看出去,孔浥塵帶頭,正拿掃帚當吉他扭動身體模仿燕舞收錄機的廣告,小賦在旁邊跟著唱。

真是又尷尬又快樂。

隻有沈識嶠離這幫小孩稍遠,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覺得這些小孩太幼稚。

“你喜歡聽歌嗎,我給你買個收錄機吧。”初迎說。

現在很多走在潮流前沿的人不僅會有收錄機,還會買音箱。

方戩有愛好,彆看他平時的工作嚴謹責任重大,看著也挺古板,可他喜歡聽歌,等到後來磁帶不流行了,他把磁帶好好封存起來,足足有三大抽屜。

方戩覺得太巧了,說:“我剛好想買收錄機。”

彆人家大多數都是媳婦管錢,初迎可能是賺的多,她會把錢存銀行,方戩掙多少她都不過問,也不要求他上交。

不過方戩沒啥花錢欲望,就連買喜歡的收錄機也要考慮一番。

初迎馬上招呼閨女:“咱這就去,順便買音箱,我有票。”

方戩可是見識到了,有錢就是不一樣,想買什麼馬上就買,不用攢錢,也不用反複考慮要不要買。

小賦很快跑進屋來,初迎這回是開車去王府井東風市場,收錄機有各種品牌可以選擇,除了在央視狂砸廣告的燕舞,還有一兩百的各種國產跟三四百的進口品牌。

據說八三年底,很多人淩晨起來在東風市場排隊買燕舞牌收音機,不過現在產量提升,不需要排隊,也不用預約等貨。

“不用考慮價格,你看上哪款就買哪款。”初迎豪氣地說。

“看到了吧,有兩千塊錢的音箱,我聽說音箱還有幾萬塊錢的。”方戩逐個看過去。

八十年代中期的貧富差距已經很大,在任何年代能過上品質生活的都是極少數人。

“你選一款,我給你買。”初迎舍得給他花錢。

方戩覺得自己吃軟飯已經吃順溜了,願意花媳婦掙的錢,不過他不是大手大腳花錢的人,最後還是買了三百多塊錢的燕舞牌收錄機跟差不多同價的熊貓音箱。

要不是初迎堅持,方戩會選更便宜的。

“是不是我掙的錢不夠多,你才舍不得花?”初迎問。

“啥叫舍不得花,這收錄機跟音箱已經不錯了,你掙得夠多,現在就挺好,不用再多,你彆胡思亂想。”方戩說。

初迎想方戩真好養活,幾百塊錢的東西他就能很滿足。

方戩很喜歡他的新電子產品,回到家把書架擦得乾乾淨淨把收錄機擺上去,又找出新枕巾蓋在收錄機上,又馬上動手,把兩個音箱黑黢黢的音箱都掛在牆壁最高處。

等到傍晚各家做晚飯時,初迎家傳出來我的中國心的悠揚旋律。

“河山隻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

這兩樣產品的音質音色還不錯。

看方戩坐在桌旁看磁帶皮上的歌詞,初迎微微感動,這就是方戩的青春。

“這收錄機跟音箱花不少錢吧。”薑鐵梅問。

初迎笑眯眯地回答:“一共兩百多。”

薑鐵梅覺得不貴,對新設備很滿意:“不錯,看著很高級。”

小賦很快組織小孩們來家裡看燕舞牌收錄機,初迎聽著他們唱燕舞,燕舞,簡直是魔音不絕於耳。

她打開上麵會閃爍的紅燈,很驕傲地說:“你們看,燈還會閃。”

小孩們都巴望著趕緊天黑來看燈閃效果。

初迎並不想讓方戩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她掙了多少錢,老兩口也是如此,但他們都希望她的車趕緊回本,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吃過晚飯,初迎把他們叫到自己屋裡,告訴他們先買的車已經回本。

果然薑鐵梅鬆了一口氣說:“可回本了,你說這一年給我擔心的,以後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

方洪年說:“回本還挺快的,看來開個體出租也不錯。”

“爸,媽,我以後乾什麼你們都不用擔心。”初迎說。

薑鐵梅好奇極了:“你一天能掙多少?”

方戩製止他媽:“媽,你就彆瞎打聽了,也彆上外邊說去,彆人打聽你就說不知道,要不就模糊點說就行。”

薑鐵梅說:“行,我不問了還不行,我知道叫喚鳥沒肉,知道悶聲發大財,我不到處瞎說去。”

第二天,初迎感覺自己回本之後再開出租的心態跟之前有很大不同,等到傍晚準備收工回家,手裡捏著一百六十塊營業額,她感覺自己真是在時代的風口浪尖上乘風破浪。

方戩下班回到家後,她立刻把這錢給他看,很自豪地說:“你看,這就是我今天的純收入。”

時間慢慢流淌,她的收入會越來越多。

方戩為她高興:“挺好,我的軟飯有保障了。”

——

等到周日,初迎拉著方戩一塊去送閨女上大提琴課,等課程開始,倆人跟彆的家長一樣,就在走廊裡坐著等。

方戩根本就坐不住,說讓咱媽來接送多好,他走到門邊,貼著不大的玻璃往裡看,看到自己閨女:“……”

他招呼初迎:“你來。”

初迎看他一言難儘的表情,感情起身走到門邊,跟他一起擠在玻璃處往裡看。

學大提琴的孩子一共有十一二個,每個孩子都坐姿標準,正在聽老師講課,就小賦頭枕在琴箱上睡得特香。

“她昨晚沒睡好?”

“咱閨女一直吃嘛嘛香,睡眠質量特棒。”

小丫頭的雙臂還保持著拉琴的姿勢,精致粉嫩的小臉枕在琴箱上,剛好朝向他們的方向,表情那麼柔和滿足,好像一副美好安寧的油畫。

初迎覺得自己都被治愈了。

“你還笑。”方戩說。

見媳婦滿臉欣賞地看向閨女,方戩說:“你看她平時在家玩也不打瞌睡,她不想學就彆學,白給他買琴了,還不如當時就租少年宮的。”

初迎心說閨女手風琴能拉得好,那大提琴也能學的好,她隻是少了點動力。

她說:“咱們可以把小賦的胡蘿卜叫來。”

教室裡的老師並不是頭一次遇到上課睡覺的學生,可是這個小丫頭白白嫩嫩太可愛了,她睡得又香,完全不想打擾她,就想讓她多睡會兒,可終究責任感還是占了上風,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把小賦叫醒,小丫頭又懵懵懂懂地開始拉琴。

等閨女下課,初迎把大提琴接過來,方戩牽著閨女的小手問:“閨女,不嫌吵?睡得香嗎?”

小賦早就忘了打瞌睡的事兒,驕傲地挺著小胸脯:“我拉得可認真呢,老師都誇我拉得好。”

下次再去,初迎夫妻倆帶著小賦跟沈識嶠一起去,沈識嶠接到的任務是對小賦誇誇誇。

沈識嶠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小賦,大提琴曲子可好聽了,我想聽你獨奏。”

事實是,他聽小賦拉琴,覺得用□□磨牙來形容比較合適,咯吱咯吱的,分明是一種折磨。

小賦眼裡滿是小星星:“識嶠哥,我一定學會拉琴,拉好聽的曲子給你聽。”

這回是方戩提溜著沈識嶠,倆人貼在玻璃處往裡看。

果然小賦動力十足,拉琴間隙往教室後看,看到沈識嶠那張貼著玻璃窗的小臉,抿著嘴唇甜甜一笑,很快轉回頭去認真拉琴。

“你這招還真管用。”方戩感歎。

初迎心滿意足:“我就說這個胡蘿卜好使。”

等回到家,兩個小家夥麵對麵坐著,小賦邊拉琴邊問:“識嶠哥,好聽嗎?”

沈識嶠小臉緊繃,沒什麼表情:“好聽,小賦。”

“可是你沒笑啊。”小賦嘟起粉粉的嘴唇。

小丫頭要求好高,沈識嶠隻好調整表情,彎彎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有聽眾在,小賦拉得更歡暢了。

初迎倒了杯汽水給沈識嶠,說:“真是辛苦你這個小家夥了。”

沈識嶠接過汽水輕抿兩口:“初阿姨,不算辛苦。”

——

周日,初迎回娘家時,在胡同口看到二姐的煎餅攤子。二姐在醬油廠上班,她的月工資是三十多塊,隻保證日常生活的話,她跟初恒兩個人足夠,隻是她自己養娃心理壓力大,另外日化廠生產的醬油賣得不好,一直有減員傳聞,工廠甚至鼓勵大家辦停薪留職自謀出路。

初恒今年七歲,小男生特彆乖巧地坐在板凳上幫媽媽招攬生意。

這時候擺攤沒有城管驅趕,初迎牽著小賦的手停下,初夏立刻說給她們攤個煎餅吃。

初迎覺得這樣挺好,她那個原本自強自立女漢子一樣的二姐終於找回了自我,像是完全走出了渣男的陰影。

一勺麵糊,一個春餅皮炸的薄脆,一個雞蛋賣三毛五分錢。

不要雞蛋或者自帶雞蛋是一毛五。

現在麵粉、油跟雞蛋都是限量供應,每人定額的供應糧價格才便宜,供應糧麵粉一毛多錢,商品糧得四毛錢。

雞蛋是初冬跑大老遠去郊區收來的。

初冬沒有門路,要是像飯店一樣能把各種食材申請特批,她的價格才能降下來。

所以她的煎餅價格上跟副食店裡的比沒有優勢,初夏的手藝也不好,就像後世調侃中的臥底的水平,麵很粘,醬料味道也一般。

“怎麼樣?好吃吧。”二姐期待地問。

小賦那丫頭胃口好,嘴又甜,連連誇好吃,可初迎不想讓二姐盲目自信,她說:“二姐,攤煎餅掙得多嗎?”

初夏並沒受生意差的打擊,依舊很樂觀,她說:“我就早晚跟周日出攤,一天攤那麼幾個,現在掙不到錢,等以後攢攢熟客生意應該就好起來了。”

初迎說:“二姐,我有個好營生,不知道你想不想乾。”

初夏說你彆賣關子,趕緊說。

“當然是賣服裝,現在百姓生活安定,手頭也有錢,都會往吃穿上花錢。咱們三舅在港城開服裝廠,港城的衣服都特彆時髦,哪件拿到咱們這兒來都受追捧。咱們從三舅那兒拿貨,三舅能給咱最低拿貨價,你拿到早市、晚市去賣,不像賣煎餅還得準備食材,輕鬆還肯定能掙不少。”初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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