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鎮作為安平縣的中心,下轄周圍十幾個村子,人口眾多。
每年十五的元宵燈會是鎮裡傳了幾十年的傳統,百姓們祈辭舊迎新,求風調雨順,希冀家庭美滿,街道處處張燈結彩,舞龍燈、鬨元宵,走街串巷,燈火滿市井,場景頗為壯觀。
作為一項傳承多年的節日傳統,商戶們喜氣揚揚擺燈、百姓們更是高高興興賞燈,唯獨秋縣令愁眉緊鎖,時刻擔心看守的衙役們會傳來壞消息。
人多、混在其中的宵小自然也多,坑蒙拐騙的事兒尚好,就怕有那黑心的拐子,拐了孩子跑路,出了鎮就徹底找不到,三年的業績考評也得跟著吃掛落。
他沒有賞燈的心情,而是穿著一身絳紅色官袍,端坐於一處茶樓的二樓,一雙小眼睛如同鷹隼般時不時警惕地環視下方。
身著紅黑色製服,頭戴方巾的衙役們十分儘職儘責,兩條相接的路口有多人把守,另有人交替巡邏,將兩條街守衛得密不透風。
身處其中的百姓們小心翼翼繞開衙役,抬頭賞月,低頭看燈,猜燈謎、吃元宵,同慶佳節,其樂融融。
阮家一家四口,從東側出來,一直走到西邊,再繞到另一條街由南往北,阮父阮母和阮柔靜靜看著。
小鎮上的燈會自然沒有“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的盛況,可掛紅奪彩,鑼鼓喧天,人如潮湧,也頗為熱鬨。
荷花燈、獅子燈、兔子燈、金魚燈、□□燈、元寶燈,或掛在樹上、或垂於商鋪的門頭、立在街道的攤子上,形狀各異,撩人眼球,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兩街交彙處,建了一小小高台,高台上佇立一座幾乎兩人高的大燈,上書“天官賜福”,意為祈福消災,前後左右各有一截龍燈銜接,氣勢昂揚、蔚為壯觀。
小石頭看得幾乎目眩神迷。這是他第一次來鎮上看花燈,此前年紀小,爹娘不放心,今年終於有了機會一飽眼福。
南街轉北街後,沿路有一條溪流,旁邊早已有機靈的商家蹲守,兜售水燈。
阮柔見狀,忙買了四座,一人一個。
阮母待要拒絕,她連忙堵住,“娘,這大好的日子,放河燈也是個好意頭,也不費多少前,你就依了我吧。”
阮母的話到底沒能說出口,燈就已經買好。
水燈自來有向河神祈福,避邪、消災、祛病的意味。
借著商家的火點亮河燈,四人依次輕置於水麵,許下心願。
一盞盞水燈帶著眾人的美好願望,順流而下,天上星光閃閃,倒映在河麵上隨著微波蕩漾開來,與地麵水燈融為一體,微風習習,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四人的水燈融入數量龐大的水燈隊伍中,越飄越遠,行至遠處,再分辨不出,方才起身離開。
行至北街末尾,衙役上下打量,阮柔幾人麵色如常走出去,正巧有一家賣元宵的小攤子。
攤主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身材粗壯,皮膚黝黑,在外圍看守收銀,女的笑容滿麵,動作麻利,不一會四碗圓滾滾的元宵被端上來。
“費這個錢乾嘛。”
“今兒個好日子,不得高興高興,總不能回家再辛苦煮一頓元宵吧。”阮柔也自有話說。
阮母遂不吭聲,芝麻餡的湯圓入口細滑,咬開內裡,香甜的芝麻滿溢而出,香甜可口。
一碗十二個湯圓,連最小的小石頭都給吃個精光,最後熱乎乎的湯水下肚,整個人都暖和幾分。
賞了燈會、放了河燈,吃了湯圓,正月十五也算圓滿,正要離開,卻看見店裡的其他人結伴而出,同樣滿臉的笑容。
彼此打過招呼,閒聊幾句,這才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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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阮柔細細給她介紹,將剛才的人與平時她口中的一一對上。
阮母心中算盤啪啪響,“就沒個年輕人?”
陳家的仆人是奴籍也就算了,自由身的竟然隻有杜師傅祖孫和梨師傅母女,原先她還希冀女兒能在鎮上找到一個好夫君,如今看來,指望她自己壓根毫無希望。
“唉。”明明方才還十分高興,轉眼就唉聲歎氣,就連阮柔都拿她沒辦法。
她笑著道:“倒也不是沒有,隻是身份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男未婚女未嫁,隻要男方是個好的,你要求也彆太高。”
阮柔輕輕補上後一句,“就是我們那東家,今年剛十九,無妻無妾。”
“那怎麼行。”阮母急忙否決,“人家大少爺,什麼人沒見過,哪裡看得上你個鄉下丫頭。”
阮柔這就不樂意了,她明明長得也很好看,如今十八的年紀,嫩得跟朵花一樣,怎的就配不上了。當然,她對陳東家當然沒那個意思,可也絕不高興自己被親娘貶低。
“娘,我哪裡不好了,你看我,跟鎮上姑娘有甚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