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去的丈夫回來了二合一(1 / 2)

田家二房, 章大夫再次被請來,這次要診脈的是一位年老的鄉下老漢,倒叫他有些奇怪。

可醫者仁心, 遇見了病人能救總是要救的。

他細細診脈、望聞問切,最後深歎口氣, “勞累過度, 兼之腿傷之前沒養好, 傷了身, 如今身體虛弱,以後不可太過勞累,否則恐於壽數有礙。”其實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鄉下農人一輩子紮根田地, 一般不是乾到老死或者病死,根本沒有歇的那一天。

田語蓉知道不是自己的原因, 心下略鬆口氣, “章大夫, 你給開點藥吧。”

章大夫手下龍飛鳳舞,不一會, 一張藥方出來。

像是田家這般的富貴人家,家中養著大夫,基本的藥材備著, 隨時可以取用, 可章大夫這次開了二十年的野山參, 卻不是她能隨意支取的,故而她遣了個小丫鬟去跟她娘請示,自己則依舊守在床邊。

看著周青遠滿心擔憂的模樣,她的心不由得緊了緊。

“乾郎, 我沒想到的。”

“跟你沒關係,是我這個兒子不好。”方才,他從周母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得知自己消失後家中的遭遇,心中沉甸甸似壓了一塊大石頭。一年裡發生了諸多變故,家人受到牽連,他卻在田家毫無所知地安然度日,著實羞愧。

周青遠本就不是個愚笨的,一會兒功夫,他已然想明白,田三小姐有意困住他的事實,至於原因,他不願妄加揣測。

“多謝三小姐,至於藥材就不用麻煩了,我待會自會帶他們離開。”他的態度恭敬,彬彬有禮的態度卻愈顯疏離。

“沒關係的,我......”

“青遠說不用那就是不用了。”周母看著這個女兒,麵上滿是厭惡。

氣氛正顯膠著之際,外麵卻突然又有人進來。

依舊是那位小管事,此刻苦巴著臉前來稟告,“三小姐,前兒和曹家娘子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她又來啦!”

田語蓉一驚,第一時間竟然沒能想起來,待記起,臉徹底黑了,“她來做什麼?”

“回小姐,她說,她說,”小管事瞅了瞅周家三人,愣是沒敢說出口。

田語蓉卻沒那個耐心,當下不耐煩道:“直接說。”

“她說,要來看望前夫家和前夫君,怕他們糟了禍害。”小管事說完頭都不敢抬。

田語蓉其實不想見,奈何這時周青遠又出聲,“麻煩三小姐請她進來吧。”

對於這個在自己“死”後回娘家的妻子,他內心有點複雜,理智上知道她的選擇其實沒有錯,大好的年華,不該為了自己守寡一輩子。

可情感上,爹娘活得如此艱辛,對方卻瀟灑離開,他著實不能接受。

好在他現在依舊沒有過去的記憶,沒有情感的糾葛,因而隻是略微皺了皺眉。

既然他的死是一場烏龍,那他也應該跟人說清楚,之後也能各奔東西。隻平心而論,這樣的妻子,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跟人繼續在一起的。

田語蓉無法,讓小管事去請人。

小管事隻覺如獲新生,飛一般躥走。

屋內一時靜寂下來,就連周父周母想到待會的情景,都忍不住頭痛,這都什麼糟心事兒。

然而,該來的始終會來。

阮柔出門前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上最好看的妝,穿著最鮮妍的衣裳,她本就年輕,樣貌也生得好看,肌膚白皙,吹彈可破,唇不點而朱,眸燦若星辰,嘴角掀起淡淡笑意時,就如牡丹花開,豔麗至極。

屋內眾人瞧見她時,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灼灼其華、光輝耀目,甚至給了田語蓉一種蓬蓽生輝的錯覺。

可,怎麼可能,一個鄉下婦人,幾乎那瞬間,她就甩掉了這個可笑的念頭。

周青遠見到人的第一瞬間卻是陌生。

是的,陌生,儘管沒有記憶,可見到爹娘時,他油然而生一種親近感,那是曾經無比親密生活在一起留下來本能般的印記,可在見到這個曾經的妻子時,他卻隻餘陌生。

是兩人感情不好嗎,從周母的話語中,不難猜測兩人也曾有過耳鬢廝磨、朝朝暮暮的時候,沒道理情感無一點殘留。

他不解,隻在瞧見人時極為生疏地打了個招呼,“阮姑娘。”

卻見對麵女子興致頗高,不似欣喜,也不似怨恨,細究起來,倒像台下看戲的終於看見台上主角出場一般。

“你原來真的沒死啊。”她輕巧的語調也證明了這點。

周青遠皺眉,一時不知該怎麼回應,周母卻是異常歡喜地回應,“是啊,慧娘,青遠他真的還活著,多虧了你送的信。”此刻周母隻餘慶幸與感激,慶幸對方送了這麼封信,也慶幸自己來了府城。

聞言,其他兩人的目光齊齊投過來,眼神複雜。

雖然早有預料,可田語蓉還是氣得半死,果然是她在壞自己好事。當著眾人的麵,她不好發作,心中卻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叫她好看。

麵對周母的感謝,阮柔接受地心安理得,“不管我和青遠日後如何,見到人了總該通知你們一聲,不過嘛,”她陡然拖長了話音,“田三小姐,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上次我來時你為何不承認還要將我趕走,險些耽誤了一家團聚。”

田語蓉氣結,硬邦邦回:“我又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你找誰。”

“唉,我就是想著,要是上次找到人,叔嬸也不用受這般罪,本來就身體不好,守了這幾天,唉。”

悠長的歎息聽得人愁腸百結,什麼都沒說,可又什麼都說了。

周青遠眉頭皺得更緊,田家救了他,不論為了什麼,他知恩圖報都沒打算計較隱瞞自己之事,可讓自己的爹娘為此受苦,他心裡就格外不舒服。

田語蓉心內暗罵,麵上卻賠著小心,“乾郎,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死無對證,她絕對不會承認。

“你亂喊什麼,”周母不樂意了,“我兒子叫周青遠,彆喊什麼亂七八糟的。”

田語蓉這下是徹底崩不住了,臉色變得慘敗,眼睛裡的厭惡絲毫不遮掩,赤果果的看向周父周母。

周母哪裡見過這樣狠厲的眼神,當即一個後退,再要找兒子告狀,卻見那女人已經恢複笑容,親密地稱呼,“青遠,我以後都叫你青遠,好不好。”

周青遠沒有回應,而是扶住周母,眼神複雜看向麵前的兩個女人。

就容貌而言,兩人分不出個高下,而論氣質,阮慧娘竟然更勝一籌。

田三小姐身上的衣服首飾富貴逼人,卻似少了什麼底氣,如無根浮萍,阮慧娘身上,卻有一股子堅韌不拔的勁,令人望而生畏。

“爹,你好點了嗎?”

周父恰在此時醒來,笑著安撫周母,“我沒事,青遠好了,我就好。”

周母這才有了底氣,“青遠,無親無故的,一直待在田家也不是個事,我們定了客棧,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嗯。”周青遠低低應下。

田語蓉見狀一急,如過去一般上前欲要牽住對麵人的手,卻見他躲閃似地避開,忍不住心內一慟。

“青遠?”她語帶哀求。

周青遠彆過頭,不欲理會。

阮柔卻見不得事情不清不楚地結束,當下站了出來,舊事重提,“田三小姐,你還沒說清楚,扣著周青遠乾嘛呢。”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我就說的再明白點,田家二房老爺就你一個孩子,將來那份家產少不了你的。”

無人注意,周父眼神悄悄一亮,豎起了耳朵。

“可惜啊,你是個女兒,注定繼承不了二房的產業,至多拿份豐厚的嫁妝嫁出去。”

“你瞎說什麼,我田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田語蓉羞惱。

阮柔絲毫沒有理會,繼續叨叨:“於是呢,你又不甘心,就想要找人入贅,一般的你看不上,就挑上了周青遠這麼個有前途的讀書人,不得不說,你眼光是真高啊。”

周父嘴角瞬間耷拉下去,入贅就算了,好好的兒子跟女人姓,像什麼話。

如同揭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還是在心上人麵前,田語蓉的麵色已經不能簡單用難看來形容了。

“阮姑娘。”周青遠想要阻止,依舊沒用。

“在場的人都有權利知道真相,不是嗎?你就甘心耽誤一年多,科舉前程全都付之一炬?”打蛇打七寸,沒有一個讀書人不想功成名就、蟾宮折桂。

她說周青遠科舉路短也非虛言,周青遠早已“死”去一年,戶籍都銷了,如何恢複還是個大問題,且讀書人分秒必爭,一年多時間,足以他落後同期學子老遠,不說毫無希望,但恢複一年前的水準起碼也還得有一兩年的時間,不過這就不是她該頭疼的問題了。

說啞了周青遠,阮柔繼續朝田三小姐質問,“我很好奇,你明顯是在周青遠出事之前認識他的,那到底是在我嫁給他之前、還是之後呢?”

一語驚四座。

其實到了現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一點,田語蓉是故意藏匿起周青遠,將他變成她一個人的君乾,目的就是為了留他入贅。

男女之事本就玄妙,且有救命之恩那一茬,其實很難定她的過錯,輕點說不過一個被愛衝昏了頭的女子,又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但是,如果田語蓉早在周青遠成婚之前就認識,那未免太過可怕。

————-

有些事情,黑暗裡看著不覺有什麼,可若攤在陽光下就會顯得不堪入目,正如此時田語蓉的愛。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