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換親二合一(1 / 2)

一眨眼, 冬天就來了,進入十一月,北風呼啦啦刮著, 帶來沁涼的低溫。

原本輕薄的秋衫褪下, 換上厚厚的棉衣。

阮家, 阮柔看著自己生了凍瘡的雙手,眉頭緊緊皺起。

她已經儘量不碰冷水,可原主的手習慣了生凍瘡,天一冷,便如舊疾複發,又癢又疼,還醜。

如家中夥食一般, 從阮家人的棉衣厚薄程度, 也可以看出每個人的地位。

其中阮父阮母的寶貝兒子平安, 棉衣自然是最厚的, 配上本就肥胖的身材,整個人就如地主家的傻兒子,偏又沒那個命。

接下來自然是阮父阮母,而大娘與三娘兩人棉衣裡塞的棉花差不多,不過因著三娘小幾歲,棉衣更小, 倒顯得衣服偏厚。

最慘就是原主, 棉衣裡的棉花不知是誰不要了的舊棉花,已經微微結塊,穿在身上一點都不保暖,要靠這身衣服度過寒冷的冬天,她隻想想就心裡發顫。

知道窮人的日子難過, 上一世阮家的條件就夠差,卻也沒真的缺過她什麼,等到後來去了香料鋪,更是沒有窮困的煩惱。

如今麼,想到前幾個月的計劃,她越想越是後悔,阮家這樣的,就該早早離開才對。

冬天到了,日子更艱難,指望自己去鎮上是不可能的,情況似乎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到了後來,覺得凍得受不了,她隻能回屋子裡將自己塞到棉被下,好歹緩和點。

轉機她暫時看不到,隻看到了大娘的得意。

鐵家秋天上山的收獲應當還不錯,不僅送來了一隻野雞、一隻野兔,還額外送來了幾張毛茸茸的兔皮,其中兩頂灰色的被大娘做了一雙毛手套,每天都要戴在手上招搖過市。。

另有兩張白色的,被阮母要來給小兒子做了一定兔皮帽子,瞧著就可愛的緊,如果他不是那麼胖的話。

因著這些東西,大娘在家中越發得意,也更覺得自己選擇嫁給鐵家的選擇沒有錯。

阮柔卻不那麼看好。

鐵家父子看樣子也隻能打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小獵物,頂天了能打個麅子,至於野豬熊瞎子之類,遇上反倒是要逃命的。

完全看天吃飯的行業,不細細謀劃,反倒大手大腳,過了冬天開春日子還過不過,不過她也不去說那些討嫌的話。

整個十一月都是在煎熬中度過的,後來阮柔尋了個暖和的地方,那就是廚房的灶台,隻要火光亮起,她立馬第一時間湊上去。

如此總算來到了十二月。

大娘與鐵勇的婚期定在了臘月初六,寒風呼嘯。

阮柔心中隻有慶幸,大娘嫁出去,一床被子就隻兩個人蓋,好歹不至於晚上睡著睡著被子就沒了,也是淒慘。

阮家嫁女,辦的並不如何熱鬨,阮父是獨子,隻請了村中幾個關係稍近一些的堂叔,阮母那邊則請了娘家一大家子,其他村人卻是不打算請的。

一兩銀子的聘禮,便連嫁妝都縮水不少,大娘還記得,上輩子她嫁去宋家,爹娘希望她出嫁後還能照看家裡,嫁妝給的大方,足足二兩的聘禮,占了聘禮的三分之一,不僅有一身新衣,兩隻小櫃子,另有一根銀簪,可謂十分有臉麵,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村中小姐妹們羨慕的對象。

然而如今,瞧著寒酸的兩隻小櫃子,大娘隻覺得心寒。

“娘,看在鐵勇以後有大出息的份上,嫁妝您再給添點兒吧。”她依舊不死心。

阮母卻不為所動,“夠了,一兩的聘禮,還指望有多少嫁妝,我和你爹養你這麼大,總不能嫁個女兒還倒貼吧。”

阮婆子同樣不滿,“就是,咱老阮家對你還不好啊,當年你娘嫁過來,兩個櫃子都沒,就幾身舊衣服,不也好好的。”

此言一出,阮母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她娘家黃家在大山更深處,窮困不說,對她們這幾個女兒壓根不當回事,恨不得一卷草席打發了,還是她當年有心機想著往外走,這才相中了阮家,日子雖說也困難,可比娘家總歸要好些。

頭幾年因著一直生女兒頗不受待見,好在後來終於生下平安,在阮家站穩腳跟。

有了兒子,公婆有些事情也願意交給她,日子這才好過起來,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忘記了過去的那些困苦,如今被婆婆猛地提起,方才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往。

“行了,沒事好好去房裡待著,都要嫁人的姑娘了,自己也多拾掇拾掇。”阮母惱羞成怒,再懶得好好說。

見狀,大娘絲毫不敢再提,灰溜溜走了,隻在心底發誓等鐵勇出人頭地,總有他們求她的那一天。

不管願不願意,臘月初六,大娘還是帶著用兩隻櫃子,帶著自己僅有的幾件衣服,坐上鐵家借來的毛驢,就這麼去了鐵家。

原本屬於三姐妹的屋子頓時寬敞起來,三娘如今年紀不大,除了跟平安混一起企圖多蹭點吃喝,倒沒有更多的小心思。

卻說阮家大娘那頭,坐著小毛驢,穿著借來的喜服,就這麼晃蕩晃蕩去了山腳下。

鐵家的屋子依舊寒酸,隻是冬日應該修繕過,起碼不再漏風漏雨。

鐵家是鐵父那一輩從外麵來的,在吳山村落地生根,後來買了一個西服,生下鐵勇這個兒子後沒多久就香消玉殞,留下兩父子過火。

鐵父可謂是辛辛苦苦將兒子拉扯大,如今見著兒子成親,亦是激動不已。

沒甚親戚,鐵家的喜宴便也隻請了一桌,俱是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也算做個見證。

人不多,夥食卻極好,有雞有魚有兔子,還有紅花花的臘肉,請了村裡慣做喜宴的老師傅,色香味俱全,就連喝的酒也價值不菲,不拘鐵家情況如何,這頓席麵辦下來是極有麵子的。

吳山村的村長姓宋,算下來還是宋父沒出五福的四堂叔,兩家關係自然與其他人家不同。

而阮家大姑娘與自家侄孫的親事,自然也有有所耳聞,他本來是不想來的,畢竟怎麼說也是欺負了他們宋家人,可鐵家來人,兒子又跟後麵勸,宋父也說沒什麼,他這才來了也沒送什麼禮,隻帶著十個雞蛋,兩枚銅錢,這般是極生疏村人間的隨禮。

來是來了,可宋村長臉上卻沒帶什麼笑臉,坐在主位上不似在婚宴現場,反倒像是辦喪禮的。

鐵父瞧了就心知不好,他們父子倆是靠天吃飯的獵戶,可不比有田地快活,原先兒子沒成家,父子倆有口飯吃就行,哪裡想得到以後。

可如今兒子娶妻,等生了孫子,總得有田地傍身,而村中但凡買田買地總少不了村長的幫襯,以後麻煩可大了。

心下想了許多,鐵父麵上不顯,瞧見兒子滿麵帶笑,是以往從沒見過的歡快模樣,他又覺得沒什麼,以後還遠著呢,村長總不至於太過為難。

坐在新房中的大娘卻沒那麼多趕出,鐵家沒有女眷,便也沒有親戚上門,二娘三娘也嫌天太冷沒有一個跟來,故而新房內就她一個人,她直接掀開蓋頭一腳,打量起這間屋子。

說新房著實有些誇張了,她幾乎可以肯定,除了床上貼了一堆紅“囍”字,跟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因為房內除了一張床一個櫃子,連個凳子都沒有,實在太過寒酸。

她再次忍不住想起宋家,宋家後來的日子苦,可到底在吳山村根深蒂固,牆壁都是撬的大塊石頭做基,比一般的茅草屋好上許多,又是得寵的小兒子,床桌椅板凳俱全,還有一扇小書架。

越對比越覺得寒磣,肚子又咕咕叫起來,偏她一個新娘子不好出去,隻得忍著,全靠回憶夢裡二妹後來的富貴做支撐。

且不說鐵家這邊婚事如何,宋家那邊,知道今日是阮鐵兩家成婚,一大早起來宋母就心情不好,連帶著家裡的小輩也戰戰兢兢,說話都不敢大聲,偌大的院子,人不少,卻安靜到有些詭異。

宋母手下敲敲打打,雖說她如今看不上阮家,可怎麼想心情都不好,總覺得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嫌棄了。

宋元修見了倒有幾分愧疚,安慰道:“娘,你不用生氣,以後我一定給你娶個好姑娘回來,好好孝順您。”

“不用你操心這些。”宋母見著兒子就想起明悟師傅說的有緣人,頓時不再生氣,轉而發起愁來。

天寒地凍的,每天隻要忙活家裡的一日兩餐,旁的活基本不怎麼動,宋元修連著一個月乾活,突然歇下來,反倒渾身不自在,便尋了書上所說的五禽戲,每天打上一遍,這才舒坦。

宋村長那頭在鐵家吃過了飯,也沒多留,直接就回來了,中間路過宋家,想了想到底還是進來。

他擔心小六一個年輕娃想不通,便尋思著勸幾句。

“哎呦,四叔公,你怎麼來了。”宋母本怏怏,瞧見長輩連忙上前欲要攙扶。

“不用,我還沒老呢,”宋村長沒要人扶,問,“元修呢,沒事吧。”

“嗐,他一個小孩家家,還沒開竅呢,能有什麼事。”外人麵前她是不願意叫小兒子丟臉的,故作不在意。

“那就對了,大丈夫何患無妻,等他考中了,多好的姑娘都娶得。”

“我和他爹都這麼想呢。”

“元修讀書沒受影響吧?”宋村長壓低了聲音問。

其實宋家枝繁葉茂,讀書的可不知元修這一個,可小六是他瞧著最有希望的,平素便多關注了幾分。

“沒呢,每日裡讀的可認真了,唉,就是趕的不巧,守孝三年,耽誤了不少功夫。”

“如今也不晚。”十七趕考可不還年輕著,宋村長可見過不少白發蒼蒼還去考童生的。

“那倒是。”宋母應著,想起先前明悟師傅說的有緣人,便想著問問長輩,或許有個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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