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渾身膘肥體壯的婦人掂量了下手中銀杯子, 往袖子裡塞的動作頓時停住。
“哎呀,你們這東西不對啊。”她抬手,陽光下, 銀白色光芒閃耀, 奪人眼球。
阮父一把接過,好奇問, “有什麼不對。”
“重量明顯不對,你掂量不出來嗎?”婦人奇怪,看著對方的衣著, 隨即了然點頭,不忍解釋,“這是鍍銀的,值不了幾個錢。”
阮父低頭看了看, 收起尷尬的笑容, “大姐, 你看錯了吧。”
婦人正欲辯駁, 與此同時,旁邊接二連三的傳出聲音。
布料是最粗糙的麻布, 外表看著還行,實則內裡都長了黴點,散發出嗆人的味道, 幫忙拾撿的漢子嫌棄道, “這都黴成這樣子, 我勸你們彆用了。”
阮柔道謝,麵色如常將東西塞回箱子裡。
其他東西問題大同小異,不是缺了一個豁口的瓷杯,就是少了一個角且發黑的銅質擺燈, 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壓箱底。
三叔公裝作才知道的模樣,氣鼓鼓道,“太欺負人了,我把東西給他們送回去。”
阮父連忙攔住,“三叔,算了吧,素娘她不好做。”
阮柔配合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堅強將東西全部收起來。
確認再無遺漏,一行人顛顛抬著箱子快速離開,隻留下一段愈演愈烈的流言。
婦人沒占到便宜,頗為不滿,看著阮府的位置,嘀咕不停,“白瞎了這麼有錢,舍不得給東西就不給嘛,給些破爛貨寒磣誰呢。”
有謹慎的立馬扯扯她的袖子,“小心點,知道人家有錢你還敢當人麵說。”
婦人瞧瞧阮府守衛著的門人,不甘閉了嘴,隻是各自離開時,彼此眼中閃過戲謔。
方才兩個門人進去通報,就已經挨了夫人一頓訓斥,此時見狀,雖知有些不妥,可互相推諉一番,誰也不願意再進去找罵,索性睜隻眼閉隻眼,當做沒看見。
真假千金的事本就是府城近些年來最大的新聞,無論其傳奇程度、還是內裡的糾葛,都足夠人們說道很久。
阮府出了一堆破爛嫁妝的事情很快就在府城再次風傳起來。
阮夫人應酬交際,都是圈子裡的夫人,自然不會有不長眼的當麵說,故而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言行暴露在幾乎全城人麵前。
而阮老爺出門做生意,來往的既有富商老爺乃至官員,也有下九流的百姓仆從,每日裡都能見到不少稀奇事,往常隻當看個熱鬨,如今卻看到自己身上來了。
身上似有若無的散發著寒氣,阮老爺勉強應付完友人,攜著一股風雨欲來之勢匆匆歸家。
阮家後續如何,阮柔不知,但辛苦搬回家的東西,卻被直接丟進了柴房,壓根沒一件能用的。
給對方使的絆子也不過就是點點回敬,阮柔沒怎麼放在心裡,她的全部心神如今全被放在了自己要買的宅子上麵。
阮家給的聘禮足足還剩下一萬五千兩銀子,她原本不打算動用,可手頭的錢著實不多,最多也就能買一個小小的宅院,更關鍵的是,三個月一過,婚期來臨,她嫁入管家,可就沒這麼自由。
跟管樂章商量後,他倒沒什麼意見,隻說彩禮給了就是她的,隨她怎麼處理。
阮柔留下一萬兩,動用了另外五千兩,花三千兩在府城東側購買了一處大宅子。價格不菲,麵積自然也不小,尤其後院格外大,能輕鬆擺下一百盆花卉。
置辦下自己的院子,阮柔立即將先前的花卉全部搬了過來,擺放到各自習慣的環境。
還有一千兩買了府城西邊的一間鋪麵,計劃自己出售花卉。
另有一千五百兩,則大手筆在鄉下添置了幾個農莊,既有出產,也為種花。
其中一個莊子,名為小風莊,並非用的管家彩禮,而是自己賺的銀錢買下來,距離阮家所在的黃石村不遠,約莫半個時辰的距離。
阮柔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要說她如今跟阮家及族人有什麼深情厚誼,那純粹糊人,畢竟沒有一起長大,認識也不過短短時間。
然而在對上阮府時,他們願意一股腦衝上去,不怕得罪人,不圖以後有個幫手,就衝這一點,阮柔也得投桃報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