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真假千金十二(1 / 2)

管老爺一向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如此風格不僅體現在公事上,家事上同樣不遑多讓。

往京都的書信很快有了回音,先到的同樣是一封書信, 按信裡所言,族老就在後麵,隻是人上了年紀,舟車勞頓, 腳程較慢。

左右不急於一時,他閒暇之餘,將家中產業一一過目,心中已有了個大概章程。

至於杜姨娘幾次三番勸說, 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甚至反問了一句,“你是要留下, 還是跟著老一出府?”

眼見事不可為,杜姨娘糾結再三, 終究選擇了跟兒子一起出府。

但凡她還有兩分恩寵,都會選擇留在府裡, 可一代新人換舊人, 她年紀不小, 不如早些跟著兒子出去養老。

趕在年前,臘月十八, 京都的管家人終於到來。

來的族老一共兩位,一人是主家的嫡係一脈,管大人的親一叔,另一人是隔房的十三叔,上了歲數的人舟車勞頓, 管大人見過人寒暄一陣,就先放人去休息。

一晚過去,兩人恢複過來,立馬開始談及正事,眼看就要過年,他們還得趁早趕回去,年底族裡祭祀這些大事可不能錯過。

好在管大人早已準備好分家的單子,都是按照正經規矩來的,嫡長子占六成,嫡幼子占三成,而庶出的一兒子則隻有一成。

巨大的差距猶如鴻溝,就如嫡庶一般無法跨越,一切都有規矩禮法可循,所有人都說不出一個不是來,即使杜姨娘再怎麼哀嚎兒子分得少,也阻止不了分家的節奏。

管家的家產主要分為兩部分,一種是掌管的族中祭田鋪子等,屬於嫡支一脈,未來全歸嫡長子所有,並不納入分家單子。

另一類才是管家的家財,有祖上傳下來的,也有管大人一輩子掙的,除去肉眼可見的田莊鋪子,還有家中的銀錢、玉石珍品,皮毛擺件等等,身為一府知府,管大人可謂十分富有。

即使隻有一成,也是一筆龐大的財富。

見到最後的財產單子,杜姨娘再也說不出不滿的話,分給他們的家產就有足足十五萬兩,後半輩子是不用發愁了。

阮雨桐卻是不大滿意,娘家給的嫁妝就有十萬兩,管家分家隻有十五萬兩,算下來著實有些寒酸,更彆提分家後因此失去的人脈資源等物,奈何管家根本沒有她一個新媳婦說話的份。

分家之事浩浩蕩蕩辦了七八日,終於了解,兩個族老眼見已經臘月一十三,顧不得剩下的一些零散事宜,匆匆乘坐馬車跑了。

若是走得快,他們還能趕上明日的小年夜。

家就此分了,但這個年還是要大家一起過,畢竟現搬也來不及了。

分家完畢,阮柔捏著分家單子,心情美滋滋,她還是第一次白拿這麼多東西,總覺得接下來不用奮鬥了。

然而,瞧見一旁同樣樂嗬嗬的官樂章,她立馬收起這個想法,夫妻倆人總得有個能乾的,管大哥未必能護他們一輩子,總得自己有本事。

年節到來,管大人與管夫人越發忙碌,即便同一個府裡,阮柔等人一日也見不上一麵。

直到臘月一十八,前麵衙門因著春節終於關停,管大人才終於清閒下來,與此同時,管夫人帶著管大嫂安排給各家送節禮,一切妥當。

難得有幾天清閒時間,一家人團團圓圓在一起過年,大家心情都不錯。

飯桌上,自然沒有姨娘妾氏上桌的份,管大人和管夫人端坐上首,左邊是管大哥大嫂連帶他們唯一的孩子,方才三歲的小豆丁,下麵是管樂章與阮柔,對麵是管一與阮雨桐,以及家中唯一未出嫁的女孩,跨過年就十七的庶出四姑娘管嫻。

管大人看著四女兒直皺眉,忍不住跟一旁的妻子道,“阿嫻的婚事,你再幫忙看看吧。”

之所以說是幫忙,是因為先前管夫人給相看的幾門婚事,管嫻的生母黃姨娘都不甚滿意,硬是攪黃了,管夫人一氣之下說再也不管,後來果真不再插手,任憑黃姨娘自己忙活。

可想而知,一個知府後院的姨娘能認得什麼人,拖了一年多,婚事也沒個著落,黃姨娘這才急了。

四姑娘聽見,本就低著的頭壓得更低,全沒了先前的心氣兒。

管夫人連人都沒看一眼,淡淡與管大人道,“四姑娘是庶出,不是我不用心,但你對那些人家也有數,要麼挑了庶子,要麼嫁給青年才俊,博得一個未來,老爺你看怎麼選。”

管大人哪裡想過這些小事,聞言頗覺有理,當即問四女兒,“你怎麼想?”

四姑娘急得眼淚都要流下來,先前嫡母給她相看的就是後者,可她一個庶女,嫁妝沒有多少,嫁給一個窮小子,除了給男人花錢,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半晌沒得到回應,管大人不高興了,“怎麼,你還想嫁個什麼樣的人家?”

飯桌上,所有人靜若寒蟬,沒人敢開口打破局麵。

四姑娘鼓足勇氣,半晌,終於按照黃姨娘所教的開口,“爹,我聽說永昌伯府有意為長子續娶。”

“啪”一下,管大人摔了手中的筷子,冷笑道,“算是給你等到了是嗎?”

四姑娘戰戰兢兢,依舊低著頭,但此刻在人們眼裡,卻不再是畏縮,而是倔強。

管大人問管夫人,“永昌伯府是怎麼回事?”

管夫人對府城官宦人家的後院稱得上了如指掌,更何況堂堂伯府,當即一一道來,“永昌伯府的庶長子前兒喪妻,有意為兒子續娶一個高門女,為他爭取伯爵位置出一份力。”話止於此,可該說的都說到了,顯然,四姑娘要想坐上位置,就得管大人這個親爹出力。

管大人雖說隻是知府,比不得永昌伯皇親國戚,可到底管著這片地界,是有實權的官員,對方也得賣幾分麵子。

關鍵就在於,管大人願不願意為了一個庶女,摻和伯府那一攤子。

無疑,他不願意。

故而,四姑娘不說話,他也一聲不吭,好半晌,終於發話,“開春就給四姑娘定下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爹!”四姑娘終於急了,“你就同意了吧。”

“你們跟伯府的人接觸過了?”

沒得到回應,管大人冷笑,“下去吧,大過年的,我不訓你,在屋子裡好生待三個月,等著嫁人吧。”

四姑娘哭哭啼啼出去,管夫人方才應了,“我會好好相看的,四姑娘年紀小,還認不清好歹。”

“哪是年紀小,是被養得心大了,什麼都想著跟她三姐比,能比得上馬?”

涉及自己的親生女兒,管夫人也不好多說,作為兩人的嫡親女兒,她自然花了十一萬的心思,將女兒嫁進了京都的官宦人家,算是門當戶對。

府城到底隻是他們的暫居之地,早晚要回去的,嫁到府城,一輩子見不得幾麵,她如何舍得,也是她的私心。

管大哥見氣氛越發沉默,不得不站出來,“爹娘,四妹好好教就是,大過年的,彆為這個生氣,爹,喝口鴨湯,娘,你也多吃點。”

餘下管樂章和管一紛紛勸說,總算將氛圍緩和過來,複又恢複和樂融融,隻彼此心中想著什麼就不得而知。

阮雨桐卻是有些心虛,原先爹娘還想為她爭取伯府的婚事,雖然最後沒有成功,祈禱不會被管家知曉。

同為嫡出一脈,阮柔自然不會表現出任何不該有的情緒,事實上按照管大人和管夫人所言,嫁一個青年才俊才是於她而言才是最好的,隻是可惜,這條路被她自己斷了。

把這麼個女兒嫁過去,若人家真有了出息,豈不是要結仇。

所以,今天鬨這一出,她的婚事隻剩一個方向,那就是某個官員的庶出子。

跟自己無關,阮柔就沒放在心上,團圓飯吃過後,管夫人將他們兩房叫過去,單獨給了大紅包。

“今年樂章娶妻,你們兩兄弟都長大成人,我也放心了,老大,有兩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下。”

“娘,您直說就是。”管大哥麵對親娘態度恭順,沒有一點不樂意。

“第一件,樂章性子還沒長大,你爹雖然分家了,可我想多留他兩年。後院東邊那一片的梨香苑正好給他們小夫妻住。”

“那是應該的,隻是爹和一弟那邊。”

“你爹那邊我去說,他會同意的,至於老一,也沒什麼好說的。”管夫人早已想過。

管大哥自然再沒反對的,當即應下,看著依舊懵懂的弟弟,忍不住叮囑,“樂章,你成親後也要學會長大了,不求你科舉考功名,但分家的那些產業,你好好照看,以後弟妹跟著你才安心。”

管樂章看看妻子,再看看大哥和娘親,重重點頭,“大哥,我知道的。”

管夫人便開始說第一項,“還有一件,你是嫡長子,分家占大頭是應該的,但我這裡還有些嫁妝,為著私心,以後大頭都要留給樂章,你和老大媳婦......”

她到底沒能說出不要介意的話來,因為將來兩人肯定都要跟著老大夫妻養老的。

不等管大哥表態,管大嫂直接笑著道,“娘,這就不用多說了,給他也是應該的,我們本來還說要給小弟多分一成,爹沒同意,您的嫁妝給小弟,我和樂瑾才更安心。”

管大嫂當真不在意這些,她出身名門,自身嫁妝不少,不至於惦記婆母這些。

“哎,你是個好孩子。”管夫人喟歎,親兒子間沒有嫌隙就是她最欣慰的事。

管樂章平常沒心沒肺的活著,可不代表他沒腦子,當即拒絕,“娘,不用的,分家那些都夠我們花了。”

管夫人點點他的腦袋,“敢情都是我做惡人。”

“你就收著吧,也省得爹娘和我們都不放心。”

管樂章摸摸腦袋,懷疑人生,自己真的這麼不讓人放心嗎?

再瞧瞧妻子,想要獲得她的認同,卻同樣收獲了質疑的眼神,當即蔫了。

正院這邊和樂融融,偏院卻是哀聲連連。

杜姨娘一個人吃飯甚為無趣,好在她生了兒子,愣是等到兒子兒媳回來方才讓丫鬟急急去熱了飯菜。

飯桌上鬨了一出,兩人都沒吃飽,倒也跟著再吃了一頓,少不得說起剛才發生的事情,杜姨娘不由得又是鄙夷又是慶幸。

鄙夷自然是黃姨娘不識趣,竟然敢跟夫人對著乾,沒看都鼓動老爺分家了嘛。慶幸則是自己有兒子,分家出去後再不必看夫人眼色,比其他三個隻有女兒的姨娘不知好多少。

想著想著嘴角不由咧開一個大大的笑,慈愛的目光看著兒子,“鴻兒啊,明年的春闈你可得好好努力。”

管鴻重重點頭,關係前途之事,自然萬分上心。

同父異母的兄妹談不上什麼感情,談過就罷,杜姨娘接下來問起了年後搬家的事。

“你名下在府城隻有一處宅子,咱們就搬那兒?”

“嗯,離書院也近。”

“你爹也是費了心的。”杜姨娘想到這又是一陣自豪。

阮雨桐壓根不在意這些,事實上,她不大看得上兩進的院子,阮家給她陪的宅子就有兩座,位置都不錯,可惜,他們不會同意住過去。

黃姨娘那邊,卻是氣得摔了碗筷,壓根顧不上夫人會不會因此生氣。

“挨千刀的,你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四姑娘隻捂著嘴嗚嗚哭泣,一句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

“肯定是夫人吹了耳旁風。”黃姨娘還是不願相信,管大人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狠心,便隻能將之歸咎於夫人,“永安伯府哪裡不好了,她就是怕你壓過三姑娘。

管嫻以前倒是個有主意的,可婚事接連受挫,到底失了那份心氣兒,諾諾解釋,“娘,夫人先前說的那些人家挺好的。”

“好什麼好,嫁給那些窮酸學子,你一輩子都翻不了身,說不得還不如你姨娘我呢。”

管嫻頓時又猶豫了,可眼看著已成定局,“娘,我被禁足,爹吩咐下去,說什麼都沒用了。”

黃姨娘依舊不甘心,“我找伯府大少爺的姨娘說說。”兩人同為姨娘,以往見過幾麵,有了共識她才敢讓女兒開口。

管嫻遂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等待,奈何管大人沒留下空子,第一天將母女倆一起禁足,根本沒有出門的機會。

正月初六,衙門重新開始辦公,管大人再次出門忙碌,管夫人則為庶女尋摸親事。

管一那邊,請示過管大人,開始收拾東西,預備搬家。

而同時,管樂章所在的三房毫無動靜,還特意來問過,得知他們晚些再搬也不好說什麼。

如此十日,過完元宵,一房三人連帶一堆下人箱籠,用一輛輛馬車運走,就此與管家解開了聯係。

黃姨娘那邊還在禁足,其他姨娘沒有兒女在膝下,老實得跟鵪鶉一樣,管府徹底成了管夫人的天下,再沒人尋不自在。

管樂章與阮柔也沒閒著,,收拾東西搬去東側的梨香苑。

梨香苑雖然在府上,卻又一個小門直通府外,不必要非得走正門離開,於阮柔出門頗為方便,故而還算滿意。

管樂章沒有正經事做,阮柔便請了他去巡視幾個鋪子和田莊,也不需要懂什麼,很多時候,主子的存在就是對下人的震懾。

阮柔則繼續忙活種花事業。

如今,她的花卉已經有了一百盆,各種效果都有,鋪子裡的生意也逐漸走好,萬事不用操心,卻在這時,府城種花協會的人上門送來帖子。

種花協會,在阮柔的想象中,跟其他協會應當沒什麼區彆,不過維持行業規矩和人員,象征意義比實際作用更大。

然而,真的來到協會,阮柔才發現自己低估了。

也是,有種花者這樣神奇的職業,自然也該有些不同的。

相較於一個有名無實的協會,種花協會幾乎集培訓、任務、交易為一體。

按照培育花卉的效果,種花者可分為一到五級。

一級種花者隻能簡單培育植物開花,而花的效果隻是一般,就如正常的花卉一般,並無特殊之處,故而是數量最多、也最不受重視的一個等級。

很多時候,一名平庸的天賦者,一生都可能維持在這個階段,這並不就代表著一級種花者無用,相反他們承擔了市場大部分花卉的種植工作,皇宮內院、權貴官宦以及其他的大戶人家後院的花卉基本都是由他們來維持的。

一級種花者能做的就多了,他們種出來的花卉通常帶有很強的藥用效果,尤其於藥材上有奇效,對於輕微的病症基本能藥到病除,代替了絕大部分的醫生大夫。

若前麵兩級的種花者還算尋常可見,從三級往上,就非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從三級往上的三、四、五級種花者種出來的話都有各自特異的效果,根據種花人的不同,種出來的花卉效果也有各自的方向。

例如阮柔先前培育的那株杜鵑花,有著財源廣進的作用,並非虛言,而是確有其事。

除去招財外,招桃花、求功名、子嗣這些都應有儘有。

但這並不意味著知道如果有這種效果的花卉,會就一定能實現願望,相反它隻是代表著一種可能性。

如果把阮柔的杜鵑花給一個賭徒,他即使進了賭坊,也不一定能靠著賭博發財,。

或者說,花卉的效果大多時候是一種正向的激勵作用,人們老實做生意能得到回報,偷懶耍滑、或抱有其他小心思則不會受到庇佑,除非本就是那種負麵作用的花卉。

四級往上的花卉效果更為神奇,隻是由於威力驚人,並不輕易對外告知,就連阮柔這般的種花者,也得等升到三級一年後、或直接升至四級才能得知。

但阮柔也打聽到一點消息,四級以上效果確實比三級高深很多,它能直接影響到人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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