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談話仿佛沒有發生過, 歸來的秦恒真君久違處理起宗門事務,果真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閉關突破迫在眉睫,但他卻並不想急於做出最終的決定, 或者說, 他希望能以一種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天衍宗再次陷入沉靜, 卻又仿佛戰爭號角吹響前的短暫安寧。
十日後, 穆鴻終於從洞府內走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在這十天裡究竟想了些什麼,但他出來後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來到武鬥堂,向桑聽雪提出了武鬥申請。
武鬥堂是天衍宗一處獨特所在, 故名思義, 用來給弟子們武鬥的地方,但與一般宗門比鬥場不同的是,天衍宗允許弟子們在武鬥堂真刀實槍地廝殺,生死不論。
隻要武鬥雙方一方提出挑戰,另一方接受挑戰,那麼無論雙方為何而起的糾紛, 都可以在武鬥堂用命比出一個輸贏。
當然,武鬥堂有且隻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提出武鬥一方的實力不得高於被挑戰者。
除武鬥堂外,天衍宗的弟子禁止在任何場合傷害同門性命, 否則一經發現, 便是廢除修為、趕出宗門的下場。
雖然天衍宗都是一群愛打鬥的劍修,可其實武鬥堂很少真正開啟, 因為一旦上了武鬥堂,就代表兩方不死不休,即使一方死在堂上,難保其沒有親朋、道侶、友人。
再者, 若非沒有絕對正義的理由,要同門的性命,在師門長輩們的眼中,總歸是一件不大好的事。
阮柔聽到消息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思索半天才想起,上一場進武鬥堂的,是兩人同進秘境產生糾紛,彼此都懷疑對方對自己下了暗手,這才上了武鬥堂。
最後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一方死了,另外一方失去修為,跟廢了無異,最後離開宗門不知所蹤。
如今,穆鴻提出武鬥申請,不得不說,所有人都很震驚。
消息就跟春日的風般,吹遍了天衍宗每一片山頭,有人詫異、有人不解,更有人支持。
但武鬥堂的流程還是正常走了下來,穆鴻提出申請,桑聽雪接下申請,經掌門及三位長老確認無誤,武鬥定於三日後的上午。
“必須要這樣嗎?”秦恒真君看著這個弟子,都覺有些詫異,他怎麼敢。
可轉念一想,好像也不奇怪。這個弟子若說要爭什麼,必定是光明正大的,隻是作為兩人的師傅,他實在接受不了兩個徒弟要互相殘殺。
“師尊,徒兒不孝。”穆鴻從始至終隻有這一句話。
“唉。”秦恒真君能做的也隻有一句歎息,“師傅希望不管你們誰能贏,起碼不要傷其性命。”
“徒兒若能留手......”
穆鴻沒有說完,就被秦恒真君打斷,“罷了,總歸是我這個師傅沒做好。”
在武鬥堂要求人留手,無異於讓人直接去死。
“與師傅無關,隻是徒兒,不甘心。”
是的,不甘心,幾百年的希望與目標,就這麼化為虛無,他如何能甘心,更何況背後還有那麼多支持他的同門。
所以,這場武鬥,不僅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更是為了給支持他的同門一個交代,用他的性命作為交代,當是足夠。
比鬥開始前,秦恒真君隻是各自見了兩個弟子一麵,什麼丹藥、法器都沒有給,什麼鼓勵都沒有說。
時間就這麼來到了三日後。
巳時,太陽的晨輝灑遍了比鬥台,武鬥堂已是人山人海。
為避嫌,此次的裁判,由一位袁姓長老代為掌管,台下,秦恒真君與諸位長老坐在前排,身後,是熙熙攘攘的弟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