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晝夜交替, 眨眼間,阮元娘的婚事近在眼前。
秦府那邊,幾位舅母以及幾位表兄妹都提前過來幫忙,而阮柔則多數時間陪伴阮元娘, 安撫她的不安。
離開自小長大的家, 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 對於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來說,害怕惶恐大過期待,然而這份惶恐不好為外人道也, 便隻能對著親妹妹傾訴一二。
除此外,還有一件事, 叫阮氏很是不悅。
但凡女孩出嫁,都需要有兄弟送嫁, 隻有沒有親兄弟的,才可由堂兄弟等代替, 似阮元娘這般,庶出弟弟也是親弟,她出嫁, 便少不得他們幫忙送嫁。
阮氏打心眼不願意承認幾個庶子,如今為了女兒婚事順暢, 隻得低一頭,還許下諸多好處,一連幾天,隻要不在女兒麵前,那臉色都是臭臭的。
阮父倒是紅光滿麵,一個勁交代大女兒嫁去陳家後,要好好儘一個好妻子、好兒媳的本分, 孝順公婆、侍候夫君,當然,若能為陳家和阮家的生意牽橋搭線,那就更好了。
阮母將人趕走,小心安慰女兒,“彆聽他的,女婿是個性子好的,你嫁過去後,好好跟女婿培養感情,彆的不用多管。”最好趁早生個大胖小子,這話阮氏想了想,到底沒有說出口。
這一日,正值良辰吉日,也是陳家人上門的日子,昨日裡,已經有陳家下人先行一步過來通報,故而阮家這邊早已做好了準備,阮元娘穿著新嫁衣,待在閨房,等待人上門。
鑼鼓喧囂中,嗩呐吹吹打打,帶著歡快的氣氛,阮柔悄悄湊到前來,她預備替姐姐先看一眼未來姐夫——陳家二房公子。
隻見一人從高頭大馬下來,身前戴一朵大紅花,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隻麵上帶著幾分傻笑,看著就讓人想忍不住跟著笑。
看過兩眼,她趕緊回去跟姐姐通風報信,聽得阮元娘羞紅了一張臉,蓋上蓋頭當鵪鶉。
阮家的幾個庶出子在前麵攔人,陳家二公子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到了新房。
隨後,阮元娘跟著陳家公子來到正廳向阮父阮母行禮,叩謝爹娘後,阮元娘重新回到閨房,而陳家二公子作為阮家女婿,則跟著阮父在前麵應酬。
因著新人不能在阮家歇息,半日工夫,陳家二公子正式將人領出門,再次拜謝爹娘後,阮元娘上了馬車,修整好的迎親隊伍循著來時的方向,一點點離去,阮柔從門內看去,心情莫名低落。
阮父還在前院招待客人,觥籌交錯,滿臉笑容的模樣不見絲毫不舍,而阮氏卻是悄悄背過身去,用手帕拭去淚水,轉頭還得跟人笑意盈盈。
送走客人,阮氏靠倒在椅子上,隻覺渾身卸了力氣,而阮父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在一旁,不知是否還清醒著。
“明日動身嗎?”阮氏問,她其實恨不得現在就跟上去,但家裡一大攤子卻不能不管。
“明日未正(下午兩點)出發吧。”阮父給出早已想好的時間點。
阮氏點頭,沒什麼意外,“車馬那邊都安排好了,明日收拾好東西就行。”
阮父想了想,“家中這段時間沒人,要不就讓秋姨娘幫著掌幾天家。”
“還是雲姨娘吧,她資曆深,還生了大哥兒,加上嬤嬤在一旁看顧,我也放心。”
阮府的後院有好幾位姨娘,秋姨娘是其中最年輕的那個,方才二十出頭,現階段最討阮父喜歡,至於雲姨娘,跟阮氏差不多年紀,色衰而愛馳,但靠著生了阮府的長子,在府裡也有不少體麵。
阮父衡量了下,沒反對,可能在他看來,雲姨娘還是秋姨娘壓根沒區彆。
事情定下,得到消息的阮柔開始收拾東西。
她預備到省城安家,故而,收拾的東西比起阮父阮母加起來隻多不少,除去自己的行李外,還得趁著這次人多,將要跟去省城的人手以及材料先運一波過去,可謂十分忙碌。
好在大頭部分早已提前安排好,接下來隻要收拾好日常所需物品,再囑咐一番下人們整裝待發,明日跟上阮家隊伍就行。
想到阮家隊伍,阮柔頓時如遭雷擊,前段時間太忙碌,她好似、大概忘記提前跟阮父阮母說明,他們隻以為自己要跟著去送嫁,卻不知曉她這一去可能暫時就不回來了。
時辰已晚,聽著亥正(晚上十點)的打更聲,阮柔將被子扯過頭頂,還是先睡吧,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因著心頭記掛,第二天,阮柔早早醒了,此時約莫卯初(早上五點),四周寂靜一片,但等她洗漱過後,往正院而來,卻見上下已經忙活開了,而阮母同樣早已起身,正指揮著下人收拾。
她小心翼翼上前,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任是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虛。
“怎麼,又做什麼好事了?”
阮柔訕訕討好,“還是娘英明,我剛想起來忘了件事。”
“東西都收拾好了,怎麼,不是準備去省城開鋪子嗎?”阮氏卻沒搭理她明顯的拍馬屁,直接揭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