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 你可不能這麼做啊。”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出聲反駁的竟然是大房阮大家的,隻見她聲音哀哀戚戚, “村長, 咱們都是本家, 如今正遭遇了這般大難,你還把我們家的田地收走,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阮村長橫掃她一眼,沒搭理小輩, 而是依舊盯著阮老頭, “這個家還是不是你做主了?”
阮婆子哼哼兩聲,阮老頭方才應了。
“你們都和三小子分了家, 那地是不是你們的,且有的掰扯, 我還是那句話, 好好把孩子養大,那田地誰也搶不走, 否則,總有有良心的願意。”
阮二家的在旁小聲嘟囔, “就是沒良心的也願意啊。”要知道那可是兩畝田地, 幾乎是三房兩口子辛苦乾了這麼多年最大的收獲,沒見家裡一丁點存銀沒有, 不過養大一個女孩, 給兩口吃的, 至於其他的,自有姐妹剩下的,總歸費不了什麼。
阮老頭恍若未覺, “那是自然,畢竟三小子的血脈,一定會好好養大,將來挑個好人家。”
阮村長見他做出保證,這才滿意,“你既說了,我就聽進去了,將來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我可不會再這麼好說話。”其實他也為難,放狠話是一回事,可若真把老阮家子孫留下的田地分給旁人,這個村長的位置也彆想長久,所以,也就是口頭上的威脅,好在阮老頭應了。
“行了,那就這麼的,時間不早,該乾嘛乾嘛去吧。”阮村長揮揮手,自個離開。
沒了外人,方才阮家人勉強維持的和煦就如水中浮萍,刹那消失個一乾二淨。
“又來作甚?”阮婆子沒好氣問道。
“奶,我餓了。”阮柔適時摸摸肚子,表明自己要吃飯。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麼不吃死你。”阮婆子沒衝上去打人,可嘴上依舊不留情麵。
阮柔一聲不坑,儘職儘責當一個任人發泄的出氣筒,如此,阮婆子罵了一串後,終於累得歇下,此時,其他阮家人早回家忙活了。
耽擱幾日,田地裡的事情幾乎沒有打理,阮老頭掛心,吃過飯後帶著三個兒子下地,而阮婆子則帶著幾個媳婦以及家中的孩子輩盤點家中的糧食,至於阮柔,依舊連阮家大門都進不去,隻在門口得了一碗飯,便被隨意打發走。
阮婆子如今可沒空管她,家中沒有銀錢,其他事情都好說,唯獨吃的沒辦法省,如今正值春季,等到秋收,起碼還有小半年的時間,吃什麼喝什麼,家中油鹽是否夠用,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好在阮老頭阮婆子是愛存糧的,每年秋收除去交稅的,都會將陳糧賣出,留下當年的新糧。
也就是說,去年秋收的糧食足夠他們撐到下一次秋收,然而,油鹽的狀況就沒那麼好了。
對於要花錢的東西,阮婆子一向吝嗇銀錢,譬如最重要不可或缺的粗鹽,旁人家都是一罐一罐的麵,而老阮家,幾乎是一小捧一小捧的買,幾乎每隔半個月,阮家人就要因為買鹽跑鎮上一趟。
得益於此,看著淺淺的鹽罐子,阮家幾個兒媳婦不敢說話,唯恐招了婆婆的眼。
人不能不吃鹽,否則就沒力氣,故而阮婆子確實心情不大美麗,在看出幾個兒媳的小心思後,更是憋屈得慌,要不是她勤儉持家,一個個能攢下那麼多銀子嘛,一群沒良心的。
但擺在麵前的問題不能不解決,她思忖片刻,道,“等老大他們幾個回來,讓他們明天就去鎮上打散工去,起碼能省一份糧食,賺的錢先用來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