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和親皇子(1 / 2)

第1章

連綿的山嶺上,月光鋪灑出一層白皚皚的霜雪,皓月當空,形似彎鉤。

華麗車輦外,一位桃腮杏臉,皓齒蛾眉的侍女曼聲道:“殿下,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入睡?”

馬車內安靜了片刻,半響,才有道清朗乾淨的聲音回她,語氣驕慢:“不必了,這裡不需要你來伺候。”

侍女咬了咬唇,不甘地看了一眼車輦,又畏懼地收回目光:“是。”

實際上,聲音的主人並不如外邊兒的人所想的那般從容,宿時漾在腦子裡噫噫嗚嗚:【我錯了,十鳶姐姐,你快回來吧,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十鳶卻是沒辦法喊回來的,他隻好轉頭去跟係統抱怨:【這古代的衣服怎麼總是複雜得要死啊,裡三層外三層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係統默默道:【可彆挑三揀四了,你這次運氣還算好,畢竟是王公貴族,事無巨細都有人伺候。要是出生在平民家庭,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因為穿不起這樣複雜的衣製。】

宿時漾被係統懟得無話可說。

古有和親公主王昭君,今有和親皇子宿時漾。

可憐他一妙齡少男,還未及冠就被拉去跟人成親,也不知道他未來成婚的對象,那個好大兒都快和自己一般大的糟老頭子長什麼樣。

想到要嫁人,他就一陣惡寒,為了任務又必須捏著鼻子認了。

宿時漾同樣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對穿越這種事躍躍欲試,這幾個月以來就算吃穿用度都有人服侍,日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可光是千裡迢迢的路程就讓人痛不欲生,宿時漾坐在馬車上都差點被顛簸的道路弄得去掉半條命。

遇上不能走的路,為了維持人設還得讓彆人或抬或背或抱著走,男兒顏麵儘失。

哪有現代生活裡的空調wifi來的安逸哦。

他不由抱怨:【統哥,你乾嘛不在幾個月之後才把我傳過來,非要我遭這麼多罪,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被他遷怒的係統也很無語,攤手道:【那我也沒辦法啊,上頭有命令,難道我還能拖延時間嗎?都是打工人,一樣的淒慘。】

一人一統談話間,一曲胡笳幽幽響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哀思委婉悲傷,幾乎撕裂肝腸,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心神大慟。

此去大夏王庭,路途遙遠,翻過群山峻嶺,之後踏遍孤寂的大漠,幾乎看不見儘頭的千人隊伍一走就是三四月,歸鄉簡直遙遙無期。

這一去,便是一生之久。

宿時漾為了不崩人設,聽了哀傷的樂曲之後就隻能在腦子裡鬼哭狼嚎,係統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你給我閉嘴!!!】

宿時漾大驚:【統哥,這麼快你就膩煩了我?!】

一隻纖纖如玉的柔荑撩開簾子,先前那位貌美侍女蹙著眉走出去,她周身的氣度便是世家閨秀都難以媲美,聲音更似那鶯啼婉轉:“何人在奏曲?引得人心慌亂,便是擾了殿下安歇,也不是你們能擔當得起的!”

隻她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客氣委婉。

思及那位皇子飛揚跋扈的脾氣,在場好些人狠狠打了一個寒顫,營地驟然安靜下來,隻剩下火堆劈裡啪啦燃燒的響聲。

她口中的那位皇子並未如眾人所想的那樣歇下了,而是撐著下巴,歎出綿長的一口氣。

宿時漾幽幽道:【十鳶姐姐乾得漂亮,仇恨值給我拉得杠杠的。】

係統接話:【是啊,外麵又有人說你壞話了。】

宿時漾被噎住。

就在營地不遠處,守夜的士兵小聲地竊竊私語,他們不敢高聲喧嘩,若是惹得那位皇子不喜,少說也要給他們一鞭子抽來。

他們儘可能地壓低了聲音說話。

“近些日子那位殿下脾氣發的可少了些。”

“許是從來沒吃過奔波之苦,被折騰得不剩些力氣了,哪還有精力來折磨我等啊。”

一群人嗤笑,心裡實在瞧不上這等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王公貴族。

他們嘲笑的話語讓為首之人擰緊了眉頭,隻見他一襲黑色衣袍,在夜色中看不清麵容,氣勢卻叫人不容忽視,聲也如那玉石相撞,泠泠動聽:“夠了,妄議皇族是重罪,若是傳到了十鳶姑娘耳中,定叫你一行人有苦頭吃。”

男子並未做出凶神惡煞之態,隻淡聲警告就叫他幾人噤了聲,不敢再談那位皇子,而是談及他們即將要去的蠻夷之地——大夏。

他們父母親人皆在大魏,可若不是父母親人在大魏,又怎會不遠千裡甘做和親皇子的護衛。這些人口中儘是對未來的惴惴不安和對親人家鄉的思念,情到濃處還紅了眼眶。

宿時漾聽著係統的轉播,心裡也不由升起幾分同情。

但是沒辦法啊,現如今大魏勢弱,北邊的少數民族反而強盛起來,今歲初,鐵蹄踏破邊關,邊境連破三座城,朝堂大臣嚇破了膽——若是再容這些蠻族騎兵肆虐,攻破了邊城連黨,那可是大魏的門戶,他們就會立刻長驅直入,直插大魏的命脈。

到那時,大魏必將亡。

朝堂這段時日爭吵不斷,主和派和主戰派都快打出狗腦子了,二月底便有人出使和談,帶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又痛恨不已的消息。

大夏強令他們和親,還指名到姓要最受寵的皇子宿時漾過去當他們大夏王後,就是為了給大魏一個下馬威。

其中自然是還要割地賠款,又涉及了錢財,布帛,工匠,茶葉和種子等暫且不提,光是要皇子去和親這一樣條件,就足夠把大魏的臉皮按在地上摩擦了。

形勢比人強,迫於大夏的武力威脅,這皇子他們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可憐大魏皇帝已經年過花甲,還要把最疼愛的小兒子送去那等蠻荒之地受苦受累,簡直肝腸寸斷。

皇子宿時漾剛一出大魏的國界線,這位老皇帝就在悲怒交加之下病倒。

宿時漾忍不住了:【統子,你說等我二哥即位後,我還能回來嗎?】

係統不答反問:【嗬

嗬,你覺得呢?】

好吧,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營地裡守夜輪值換人之時,那小隊中的首領才淡聲開口:“殿下畢竟是為我大魏才去和親的,以男子之身雌伏於另外一人,少有人能做到不自儘以證清白的,但殿下卻為了大魏忍耐下來,日後那些話就莫要再提了。”

餘下那幾人麵麵相覷,卻意外地很聽從男子的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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