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離家(1 / 2)

像平地裡扔下一記驚雷, 秦湘一句話將連鳳英直接震在原地。

前兩天的時候秦湘也說過要搬出去,隻是連鳳英沒當回事兒,覺得秦湘都離婚了除了娘家還能上哪兒去, 趁著過年她正好給張羅著找個好婆家, 也不至於以後沒有著落。

可現在居然跑回來跟她說要搬家了,還去縣裡?

連鳳英很快反應過來, “好端端的你搬家去縣裡乾什麼, 家裡這麼大地方還待不開你啊, 你跑縣裡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嗎?”

聽聽, 什麼叫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秦湘對她媽都無語了,要說她媽真不心疼她那倒也不是, 就是她媽自有一套理論邏輯, 在兒子和丈夫麵前無條件服從,在女兒麵前那就是個有主意的人。她認為離了婚的女人不值錢就該在家老老實實呆著, 等著父母給重新找個對象,認為秦湘的做法就是不知好歹。

秦湘也不想和她爭辯,隻笑道, “這不是怕在家耽誤了您和大嫂相處培養感情嗎, 既然我礙眼了,讓您丟臉了,我搬出去不正好?”

“你這是什麼話。”連鳳英一回頭見秦保田從外頭回來了,忙道, “保田你說說秦湘, 她居然說明天要搬家去縣裡去,那是她能去的地方嗎,她要離婚你們慣著她讓她離,這都回來了, 不老老實實在家呆著,淨想些有的沒的。你都不知道,早上的時候我找了葉大嘴來給她說婆家,她居然心氣兒高的要找個清大北大的學生,你說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瘋,葉大嘴回去指不定怎麼編排秦湘呢,這以後誰還敢來家裡給她說親啊。”

秦保田雖不高興連鳳英的做法,但也聽出了連鳳英話裡的關鍵,他驚訝看向秦湘,“你們今天去縣裡是去找房子了?”

秦湘也不隱瞞,點頭道,“是,已經找好了,也交了錢了,明天我就搬走了。”

她看著這個家,然後對她爸說,“爸,我已經決定了,我已經成年了,不應該再給您和媽添麻煩了。”

說著秦湘回屋拿了當初爸媽給的二百塊錢出來,遞給連鳳英,“媽,這是當初我嫁人的時候您給的壓箱底的錢,我現在離婚了,這錢還給您。”

連鳳英看著錢,再看秦湘,麵色驚恐,“你這是不打算認我這個媽了?”

秦湘哭笑不得,“這哪跟哪兒啊,沒有的事兒,您拿著吧。至於其他嫁妝,我去縣裡也需要用一些東西,大衣櫃我就不帶了隨您怎麼處置,鍋碗瓢盆什麼的我都帶走了,我先回屋收拾東西了。”

她進了屋,連鳳英直接傻眼了,“她到底什麼意思啊,什麼叫給家裡添麻煩,她這是不把這裡當家了?”

秦保田看看廂房屋子,再想到這幾天的事兒,頓時明白閨女的想法了,他看了眼那二百塊錢道,“你把錢還給她吧,以後她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用錢的地方多。”

這就是不打算管這事兒,由著秦湘折騰了。

“我知道,這還用你說。”連鳳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覺得閨女就是不想讓她管啊,可她是秦湘的媽啊,她處處為她著想難道還錯了?難道就因為她更心疼大兒子一些,就要跟她這個當媽的生分了?

連鳳英對秦保田的決定也不反駁,直接推門進去,就見秦湘坐在炕沿上愣神,見她進來,秦湘問道,“媽,還有事兒嗎?”

連鳳英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是不是埋怨我向著你大哥大嫂?”

秦湘笑,“如果我說是呢,您能為了我和他們斷絕來往嗎?”

“那怎麼可能……”

秦湘笑了,“是啊,他們怎麼說都是您的兒子兒媳婦,哪怕他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您覺得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事兒就該過去了,這都是小事兒,什麼都越不過去血緣關係。對您來說我已經上不了大學了,追究也沒用了,但對我來說,這是永遠都過不去的坎兒,如果不是他們,我早就考上大學有不一樣的人生了,說不定在我嫁給王俊生這件事兒上我大嫂還收了錢呢。他們覺得二十塊錢挺多的,卻直接賣了我的似錦的人生。讓我嫁給王俊生,現在成了離婚的女人。說的嚴重一點兒,他們毀了我的一輩子,您憑什麼要求我原諒毀我人生的人,彆說那人是我大哥大嫂了,就是您毀了我人生我也不會原諒。”

她臉上雖然帶著笑,可眼底的冷意卻讓連鳳英打個寒顫。

連鳳英知道大兒子兩口子做事兒不地道,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還是兒子撐家業的男人,連鳳英下意識的就站在了兒子這邊,她歎了口氣說,“都是你大嫂這人壞……”

“沒有我大哥出主意,就我大嫂那腦子能想到這麼多嗎?”秦湘看的明明白白的,她大嫂田中梅就是個腦子有坑的,要不然那天崔蓮花找來的時候能腦子一熱直接掀個底朝天,要說之前沒有她大哥出主意,她是絕對不會信的。

秦湘見她媽到了現在還想替秦軍找補,也懶得繼續說下去了,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同樣的,你永遠都無法說通一個腦子思想固化的人。

“媽,我已經做了決定了,就不會更改了,錢我也交了要不回來了,您也甭勸我了。”

連鳳英見秦湘軟硬不吃,便試探問,“那我給你介紹對象,到時候兩口子一起在外頭,不然你一個人在外頭我和你爸怎麼放心。”

“打住。”秦湘直接不想聽了,認真的看著她媽說,“您甭惦記給我找對象了,您再介紹對象給我,我直接去醫院結紮,看誰家敢娶我。”

一聽這話連鳳英腦子嗡的一聲,火氣直接就上來了,“你結紮乾啥,有你這樣的嗎,女人哪有不結婚的,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眼瞅著她媽又要開始說教女德了,秦湘捂住耳朵,“您就當我不是東西行了,您再念叨我明天就去結紮。”

連鳳英的話戛然而止,生怕這個倔脾氣的閨女真的為了不找對象去結紮,氣呼呼道,“有你後悔的時候。”

她將手裡的錢扔炕上,“壓箱底的錢給你就是你的了,你拿著吧。”

說完連鳳英就出去了。

秦湘看著炕上的錢忍不住笑了一聲。

人就是這麼複雜,重男輕女的是她媽,在沒有兒子在跟前的時候也能心疼一下她的閨女,但一旦牽扯上兒子,那閨女就得靠邊站了。

幸虧她這人見的多了,親兒女她都能不要,親媽的母愛不要也就不要了,自私一點兒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她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二百塊錢頂不了大用,但也能解決不少問題了。她要去廣州,彆說七百塊錢,就是一千塊錢都不頂什麼事兒,但她總得試試,一點點積累起來資產,總有一天能發展起來的。

要收拾的東西其實真的沒什麼,從王家拉回來的東西都還擺在那兒沒動呢。秦湘簡單檢查了一下東西就聽見秦洋敲門了。

秦洋進來,說,“媽剛才過來了?”

秦湘點頭,“過來了,我已經說了要搬家的事兒了。”

“說了就說了,剛才也去說我了。”秦洋有些頭疼,“明天我一塊跟你搬到縣裡去,不然我也不放心。”

說著他補充了一句,“這是爸交代的,爸不放心你。”

秦湘想到她爸,笑了下,“我知道,但不管怎麼說,三哥,謝謝你。”

“跟我客氣。”

秦湘眨眨眼,俏皮道,“客氣還是要客氣一下的,接下來要麻煩你的地方多了去了,我這提前打好招呼。”

秦洋哭笑不得,“我除了跑跑腿還能乾什麼,行了,過去吃晚飯去。明天就搬家了,今天你就彆和媽較勁了,跟她較勁沒意思,反正又說不通。”

“我知道。”

兄妹倆出來,洗手進屋吃飯。

連鳳英見兄妹倆前一刻還有說有笑,進了堂屋後就收了聲頓時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孩子和男人都怪她偏心老大,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她生養了五個孩子,真算起來就老大在她跟前長大的,以前的時候也最跟她親,說話也撿她喜歡的講。下麵四個都是她婆婆帶著長大的,除了四閨女性子本來軟些,其他三個脾氣一個比一個古怪,簡直是被她婆婆給養廢了,跟她這個親媽都沒那麼親了。

好歹老太太沒了,連鳳英能當家做主了,孩子也大了不聽她的了。兒子不聽也就算了,閨女也不聽。

連鳳英心裡苦啊,看著秦湘就想說教兩句,但秦湘神情淡淡的,壓根就不理會,連鳳英一顆心都快泡進苦水裡去了。

秦保田看了她一眼說,“吃你的飯。”

連鳳英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秦湘吃飯的時候其實也沒閒著,腦子裡在想王家的官司呢,也不知道那一家子怎麼樣了。

而王家的確不好過。

王家世代生活在王家莊,祖祖輩輩都是地裡刨食兒的,到了王俊生這一代,總算出了一個大學生,還是重點大學的大學生,誰不說王家祖墳冒青煙了,可就是這樣,大年三十的時候王俊生被人抓奸了。

王家的名聲算是丟儘了,大過年的兩個兒媳婦回娘家也被人抓著問,飯都沒吃就回來了。王大柱更是門都不敢出了,一出門那打量戲謔的眼神都能將他看的抬不起頭來。

這大約是王家過的最難過的一個年了,過年這兩天大家也沒彆的事兒,就聚集在一起說王俊生和崔紅那點事兒了。

當初參與抓奸的幾個小青年兒更是村裡閒聊的中心人物,男人聚集在一起可不就問王俊生和崔紅辦事兒時候的事兒嗎。

即便他們幾個也沒看到多少過程,但架不住這幾個小青年會瞎編,一通添油加醋就將現場的情況講的活色生香,讓人浮想聯翩。

有人就覺得遺憾,“可惜了的,當時帶著孩子沒能去看,真是錯過了。”

“那你們說王俊生能娶崔紅嗎?”

“那誰知道,不過王青山在和崔紅鬨離婚了,昨天說是去離婚,結果民政所的人沒上班又回來了。崔紅的東西都被丁小娟那娘們兒給扔出來了。”

“這崔紅家裡也厲害,到現在也沒露麵兒,崔紅還跑李寡婦家裡住去了,這是乾啥啊,倆人還想搭夥?”

“誰知道乾啥,你和李寡婦不是挺好的,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要真搭夥了,那你以後就有福氣了。”

猥瑣的人聊天總能往歪了聊,一說起這個就嘿嘿笑了起來,沒個正經。有正派的人過來訓斥兩句,還被幾人嘲諷,最後隻能氣的走人了。

就有人嘿嘿笑道,“如果我是王青山我就不舍得離婚,雖然不乾淨了,但臉還是好看啊,就是那身段兒村裡就沒人能比得上。”

不單單是這幾人,其他人也都在談論這事兒。都在猜測王俊生會不會娶崔紅。

崔紅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啊。因為給娘家丟儘臉麵,又擔心回娘家會被秦家揍,所以這兩天她是直接花了兩塊錢住進村裡一個寡婦家裡的。

她倒是想賴進王俊生家裡,但崔蓮花完全不讓進,說她是王青山的媳婦,不能進她家門。

崔紅也不敢在這事兒上再惹怒王青山,這才找個地兒先住著,想著她和王青山離婚了再到王家去。

她不怕王俊生不娶她,如果王俊生不娶她,那她就去鬨,就按照秦湘說的那個法子來,她都為了王俊生連臉和名聲都不要了,大不了再不要臉一點兒,她就不信王家能豁得出去。

所以崔紅雖然成了過街老鼠,但也沒覺得有多難受。等她和王俊生結了婚就跟著王俊生去首都,到那時候誰還知道王家莊的事兒啊。

在這之前,她還得想辦法說服娘家人幫忙,不然她一個人也難辦。

至於崔紅惦記的王俊生,自打年三十那天晚上之後就沒再出房門了。崔蓮花是又氣又心疼,勸也勸了,罵也罵了,王俊生就是不吭聲。

王大柱火了,獨自進去,冷著臉說,“崔紅你怎麼打算。”

因為王俊生,家裡賠上一千塊錢,以前省吃儉用攢下的家底沒了不說還欠了五百的外債,他都不想回憶他挨家借錢時候人家看他那眼神,頭都抬不起來了,以前多驕傲,現在就多丟臉。就連家裡倆兒媳婦現在也聯合兒子鬨分家,王大柱是非常惱火的。

見王俊生還是不動彈,王大柱直接火了,一巴掌糊在他腦袋上,“你說句話,崔紅你到底怎麼打算的。明天就年初三了,民政所也要開門了,她一旦離婚肯定來找你,你有什麼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