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場(1 / 2)

——他在做夢。

尖銳的警報聲與刺目的紅光。粉色短發的少女倒在被炸毀的房間中央,眼鏡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一雙紫寶石般的眸子卻仍閃著微弱未曾熄滅的光彩。她似乎在斷斷續續地說些什麼,唇邊卻溢出大片大片的血跡。

他不知道自己是作為旁觀者還是劇中人。明明清醒地看著這一切,卻無法抑製住從心底湧上來的強烈情感。

——悲傷、痛苦、與不肯放棄。

【一定會有辦法的啊——瑪修!】

隨即場景快速變換,一幀一幀的圖像宛如幻燈片快速閃過。紅與黑的濃烈色澤最終褪為乾淨的白。這場景他曾經是見過的——【封印指定】,魔術協會冠以保護之名的監/禁。

透過不知名的液體看到的外界太過模糊,聽不見任何聲音,意識也顯得愚鈍。但外麵發生了爭執,有誰在靠近。

——那是、熟悉到幾近落淚的存在。

封印的器皿被打破,他又或者說是夢境的主人嗆咳著睜開眼。彌漫的水霧間是本以為再也聽不到的聲音。

【前輩!終於、終於找到你了——】

比之方才所見似乎長大了些許的少女喜極而泣,她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原本還稱得上勻稱的身材如今卻顯得過於消瘦,短發已經長到及腰的長度,露出的脖頸與手腕卻有著反複縫合的痕跡。

高位的魔術師吟唱著咒文向她攻擊,但她隻是將一麵盾牌橫在身後,回過頭牽起嘴角,抿出一個淺淺的、羞澀的笑容。

【——太好了。】

*

因為還未到夜晚,征服王也沒喚出他的戰車。但即使是靠雙腳,英靈的速度也是不可小覷的。韋伯還是個人類,更是腦力派,自然跟不上他們,被紅發的大漢果斷拎起來帶著走。

藤丸立香在前麵領路,通過方才感受到的魔力屬性,尋找其濃度最高的地域——即名為魔術工坊的駐地。最後停留的位置卻是……排水管道口?

“……”出色的五感令她嗅到了血腥味。少女皺眉,深吸一口氣。征服王也感受到了死亡與絕望的氣息,神色微沉

——還是晚了一些麼。

夢魘教給她的幻術在行人眼中布下一切如常的假象。韋伯點燃照明的工具。藤丸立香當先踏入狹窄的管道,投影出的長劍撕裂水棲的魔怪。

“我掩蓋了這一方天地。”少女垂頭看了一眼劍身沾染上的粘液,“Caster不在裡麵,這裡不過是半成品般的實驗室。一個一個殺過去實在是太麻煩了。”

“哦?想要借助王者的力量嗎?”征服王聽出她的意思,“倒也無妨!這種令人惡心的氣味,是用活人為素材吧?沒人能對此無動於衷啊!”

於是電光中神威車輪被召喚出來,韋伯被嫻熟地拎起來,幾乎放棄治療般大叫:“笨蛋笨蛋笨蛋!魔術師的魔術工坊怎麼能擅闖啊!這無異於自殺啊!”

“不算是魔術工坊啊。”藤丸立香拒絕了征服王同乘的邀請,稍微提高了聲音以便壓過魔怪被碾成碎片的聲響。她隔了一段距離跟在戰車之後,避免被濺上什麼奇怪的液體,本著作為報酬的意味,說出了一條情報。

“那作為請動征服王動手的籌碼?吉爾·德·萊斯——Caster的真名,聖女貞德時期的法國元帥,亦是殘忍虐殺無數孩童的惡魔、童話中‘藍胡子’的原型。真遺憾,這次他是以Caster職介現世,剛好是後一個側麵。”

“——你、你就這麼說出來麼?”韋伯目瞪口呆,想想Rider、Lancer都自曝姓名,Archer桀驁不馴必須以令咒下令,Saber乾了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主動交換情報,一時竟不知道這次聖杯戰爭出了什麼毛病。

——痛擊我的隊友,保護我的對手麼?這難道是聖杯戰爭的慣例麼??光明正大正麵硬剛???

“……”少女微笑,有時候她的所作所為可能的確是吃力不討好吧,但這是她為自己劃定的底線,是不可以被打破的行為準則。

迦勒底數百位英靈,生前的經曆、所鑄就的偉業和本身的性格都各有不同,但無論是救世的聖女還是心懷怨憤的此世之惡,所有的英雄與反英雄都願意歸於她的麾下,喚其為【禦主】(Master),聽憑差遣。這不隻是因為【藤丸立香】是最後的、唯一的禦主,更是由於她有著令人歎服的人格魅力。

——明知善意卻能做成惡行,身為善者卻能容忍惡意,為惡所虐卻能貫徹善心。

她經曆過最美好最艱險的旅途,品嘗過最深切的絕望與最真實的希望。她曾登臨至高的地位,她曾淪落為最底端的存在。她被世間惡意所傷,同時也感歎落淚於每一點單純的善意。

這一切的一切最終造就了如今的這一個【藤丸立香】。她是中立者,她清醒地看到人性最黑暗的一麵,但同時又近乎天真地不吝於交付信任。她對於陰私手段適應良好十分嫻熟,本人卻因為武力值更喜歡直接上手懟。

無論他人如何看待,少女需要做的,不過是【無愧於心】。

所以她擲出劍,釘住帶骷髏麵具的黑衣人。

伊斯坎達爾停下來,韋伯聽到慘叫有些懵逼,下意識地打開夜視之術。滿地殘骸因為早有預料還可以暫且忽視,他指著被發現的暗殺者目瞪口呆,“Assassin?怎麼可能?明明——”

“這地方就交給你們了吧。”似乎是在征詢,語氣卻近乎陳述。少女沒有回答他的疑問——畢竟還是對手。

“那我就去彆處看看了。”同征服王頜首示意,少女果斷靈子化。

“——喂等等???”被少女的雷厲風行驚到了的小禦主下意識試圖挽留,伊斯坎達爾一個腦瓜蹦彈上去,“像什麼樣子。”

然後他看著出口的方向感慨道:“Saber她,是個再好不過的輔佐者了。”

——足夠清醒理智、能夠很快看透人的性格、做事果斷、也沒有什麼需要遷就的毛病。既是謀士也是將領。可惜招攬被拒絕了。

“如果她願意入我麾下,想必我能夠更加愉悅地進行征服了吧?”

韋伯深吸一口氣仍然沒忍住大叫出聲,回音在下水管道裡傳得很遠。

“Rider!你這家夥——!”

*

之後Rider組在那條路的儘頭會看見什麼、兩個人又是什麼表現都與少女無關了。因為天色已晚,她便沒有關注之後的事情,徑自以最快速度回到了愛因茲貝倫的城堡。

愛麗絲菲爾在試著操控城堡的結界。久宇舞彌擦著她的槍。衛宮切嗣似乎是小憩剛醒,點了一支煙獨自站在露天的台子上,見到她回來還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藤丸立香迷惑地打了個招呼,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她臨走前提出的消息吧,就沒多管。

“今天有什麼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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