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語氣軟軟的,“海棠姨,你彆難受了,我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沒什麼事兒……”
“沒事兒什麼沒事兒?”海棠輕聲問他:“你身體一直不好我知道,身體不好就養那沒什麼。牧長覺那個德行我覺得還是靠得住。但生病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不跟我說,牧長覺更不跟我說。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我家裡的小孩兒,北珵出事兒那天晚上的情況我沒能告訴牧長覺,這事兒一直刺一樣地卡在我心裡,我永遠覺得我償還不了你。”
“媽,”牧長覺皺了皺眉,“你彆給他壓力,他又沒做錯什麼。”
“是,我不是想說這些。”海棠擦擦眼淚,“我就是看著天天把那些事兒講出來的時候那種……跟告訴我吃了什麼中午飯似的輕描淡寫,我心裡跟刀割一樣。”
燕知伸手給她擦眼淚,“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沒
想讓你傷心。”
海棠愣了愣,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寶貝你叫我什麼?你不用跟著牧長覺……”
“媽媽。”燕知又搖搖她的手,“我想要媽媽。”
海棠忍不住捂著嘴扭開臉,兩個肩膀控製不了地顫抖。
燕知摟著她,“我真沒事兒,您彆擔心我,我很快就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海棠用手背不停地擦乾眼淚,“我就是……”
“行了行了,媽。”牧長覺揉了揉海棠肩膀,“你彆嚇著他。”
燕知又朝牧長覺皺皺眉。
牧長覺也在海棠身邊蹲下了,“媽,我倆現在正需要您呢,要不怎麼回來呢?我倆都缺不了您,以後您有倆兒子了,怎麼還哭呢?”
“你甭跟我來這套,”海棠訓了他一句,還是破涕為笑,“我知道你是為了天天哄我,虛情假意的。”
倆人圍著海棠哄了一會兒,把這關過了。
吃飯的時候,海棠仔細問了下燕知治療的具體情況,逐漸冷靜下來,“那你們需要什麼隨時跟我說,我反正也沒太多事兒忙。”
其實有牧長覺在,燕知不覺得自己會需要什麼。
但他知道海棠這時候需要被需要,非常配合地答應,“一定會的。”
海棠問他:“什麼時候去第一次?”
燕知看了下日曆,“先在家休息幾天,把實驗室的事情處理處理,下周一去醫院。”
海棠摸摸他的手,“那用我跟著去嗎?”
燕知剛想說“都可以”,牧長覺就溫和地說了一句,“不用,以後吧,第一次我跟著就行了。”
周一那天是陳傑送他倆到醫院的。
主治跟燕知又確認了一遍林醫生跟他說過的那些事項。
事到臨頭,燕知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反倒是牧長覺的神情比平常凝重許多,“這個真的沒有危險對嗎?”
醫生的回答很保守,“從現有的臨床案例來看,治療在兩期之後指向的結果都是良性的。隻是在前兩期的治療過程中會產生比較嚴重的不適。”
牧長覺進一步追問:“那我可以進治療室陪著他嗎?”
醫生搖搖頭,“治療室內是有電磁場的,患者在儀器中心是安全的,但四周是屏蔽環境,家屬不能跟隨。如果中間有狀況,會有警報。”
到這個時候,牧長覺的背才一點點繃起來,“警報?”
“沒關係。”燕知沒讓醫生接著回答。
他知道無非是一些偏於免責的後果描述。
這些話不能讓牧長覺的緊張有任何緩解。
而對於後果,他自己心裡其實有數。
“警報就是一道保險而已。”燕知轉向牧長覺,安撫道:“大部分情況下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彆擔心。”
牧長覺看見燕知跟著醫生走進治療室,又看見醫生一個人退出來,把門仔細關好。
透過治療室和操作室相連的大玻璃窗,牧長覺可以看見燕知被推進一台圓拱門一樣的儀器。
他在醫生身後來回焦急地走動,去看屏幕上跳動的數值。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醫生安慰他,“很順利,不用擔心。”
“好的,謝謝。”牧長覺一直盯著屏幕的右上角,“但是他的心率是不是比一開始高了?”
醫生看了一會兒,眉頭有些皺起來,“應該也在正常範圍內……”
他的話音剛落,屏幕上的心率陡然上升。
警報伴隨著紅燈尖銳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