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有喜 淵源(二合一)(2 / 2)

給他開門的是江清禾,看到來人,一愣:“怎麼了?”

來人著急的擦了擦汗:“老劉發高燒,溫度太高了,他吃了退燒藥,不頂用,現在還昏過去了,我怕出事!”

江清禾聽了,也急了,立刻去叫大兒子,這時候曲勝伯和簡蓁蓁都已經起來了,走出房間:“誰病了?”

來人:“老劉!小簡醫生你快去看看。”

曲勝伯已經背著簡蓁蓁的藥箱,拿著手電筒過來了,簡蓁蓁:“走吧。”

江清禾讓聽到動靜的其他孩子回去繼續睡,也跟了上去。

簡蓁蓁一邊走路,一邊思考,來人她認識,是牛棚的趙田。

牛棚是他們大隊的一個特殊存在,裡麵的人基本是隱形人,隻有在需要他們檢討登台的時候才有存在感。

有些人可能會下意識的忽略掉這些人,但簡蓁蓁沒有忽略,因為他們隻要是人,那麼就難免會生病,住牛棚的這些人吃的普遍更差,乾的活也更累,這樣的情況下生病是無法避免的,所以簡蓁蓁也給他們中的某些人看過病。

大隊長也沒有說不能給這些人看病,所以簡蓁蓁一視同仁。

之前簡蓁蓁沒特彆在意,但現在簡蓁蓁發現了不對,因為今天生了病的“老劉”,她婆婆聽了,產生了焦急的情緒,按理來說兩者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發現了這點的不僅僅是簡蓁蓁,曲勝伯也發現了,雖然他媽媽在跟上來之後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但曲勝伯之前已經看到了,他若有所思。

他有件事沒有告訴蓁蓁,不是特意隱瞞,隻是覺得沒有必要,而且對方也不想讓更多無辜的人可能被牽連,所以他就沒說,他在牛棚是有“熟人”的,就是趙田口中的老劉,在沒有人的時候,曲勝伯叫他劉老師。

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想要了解更多,看了不少報紙書籍,之後想要去外麵走走,才選定了司機這麼一個職業,並為此努力,但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家在這方麵沒有關係,他就算想學習也難,但聽他媽媽不經意的說起牛棚那邊有個人之前是大學裡的機電老師,所以曲勝伯才找機會過去結交,劉老師給了他很大幫助,他之後去考取崗位也是因為有這個底子。

現在看來,或許他聽媽媽說起不是偶然,隻是因為一些原因,她不想暴露出她和劉老師認識,才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他,讓他自己去結交。

曲勝伯想著這些,轉眼已經來到了牛棚。

真正的牛棚條件不算差,牛是村民的重要資產,不可能讓它們住的太差,而這些被下 放的人住的是牛棚的隔壁,也就是後來搭建的棚屋,比真正的牛棚低矮,看上去更破敗。

畢竟他們是來這裡勞動改造的,怎麼能住得太好?

不過曲勝伯可以保證,他們住的房子雖然看起來不結實,可能要塌了,但實際它們的質量並沒有那麼差,遮風擋雨是沒問題的。

趙田把他們帶到了左邊的第一間房,推開門進去,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小床,現在床上躺著個看起來六十多歲,頭發半花白的大爺。

他身上的衣服破舊,卻乾淨,現在額頭搭著一塊破毛巾,臉上通紅,嘴唇乾燥,簡蓁蓁一摸額頭,燙的都能煎雞蛋了。

趙田:“老劉白天就有些不舒服,說自己躺躺就好了,天黑的時候,他發熱了,我問他有沒有藥,他就吃了退燒藥,我以為沒事了,後來我問他怎麼樣了,進來一看,都暈過去了。”

燒得這麼嚴重,他擔心真的出事兒,就摸黑去找醫生了。

簡蓁蓁:“他白天有什麼具體的症狀嗎?”

趙田想了想:“他說腦袋痛,有氣無力的,還吐了。”

簡蓁蓁:“你知道他吃的是什麼退燒藥嗎?”

趙田搖頭:“我不知道。”

曲勝伯站在簡蓁蓁身側,在她手臂上寫了幾個字,簡蓁蓁就知道了,是自己給他的藥,看來這位“老劉”和曲家關係匪淺啊。

知道他吃的是什麼藥,現在簡蓁蓁就沒有顧忌了,畢竟藥不能亂吃。

趙田:“醫生,老劉這是什麼情況?”

根據趙田說的情況,再結合病人腮腺部腫脹的情況,簡蓁蓁:“這是腮腺炎。”

趙田:“可以治嗎?”

簡蓁蓁:“可以。”

說著,她先拿出了金針,幫他退燒,而她的眼角餘光也看到,在她說出可以兩個字之後,一旁的江清禾臉上也是一鬆。

之後,簡蓁蓁給他喂了藥,“他的溫度退了一些,不過可能反複,身邊還要有人守著,我要回衛生站一趟,去給他熬藥。”

江清禾:“那我陪你去衛生站吧,你在這邊守著。”後半句話她是對著曲勝伯說的,曲勝伯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把電筒遞過來,“你們拿著這個。”

這個點了,很快就要天亮了,他看向趙田:“這邊有我們,你趁時間去睡吧。”

他天亮後還要乾活,他們情況特殊,要是請假了,容易吸引大家的目光,這對他們沒有好處。

趙田現在也安心了,“那就麻煩你們了,有什麼情況你喊我。”他就住在老劉隔壁,對這個青年和老劉的往來多少知道一點,沒有推脫,就回去睡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劉老師的溫度徹底恢複了正常,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曲勝伯來到了衛生站,藥還沒好,蓁蓁在藥櫃裡抓藥,而自己媽媽一邊看火,一邊發呆,曲勝伯湊上前去,蹲了下來:“媽,你和劉老師之前就認識?”

聽到曲勝伯這麼問,江清禾臉上有些慌亂,“你在說什麼……我、我當然認識他,他到我們這兒都多少年了,在路上都遇見好幾次。”

曲勝伯:“媽,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清禾扭過頭去,拒絕溝通的姿態:“那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看到她這個樣子,曲勝伯就沒再問,這邊路不同,還有彆的路可以走。

等藥好了,他把藥倒進小壇子裡:“我把藥送過去。”

簡蓁蓁:“好,他應該也醒了,你和他說,我傍晚會再過去一趟。”至於他瞞著自己的事,不急,估計很快就能知道了。

等曲勝伯去到牛棚,劉老師果然醒了,曲勝伯送上藥 ,看他喝了,才開口:“要不是我媽說,我都不知道我們還有這樣的淵源,劉老師,你瞞我瞞的好緊。”

劉安誌一愣:“你媽說了?”

或許是劉安誌病了,思維不太靈敏,被曲勝伯一詐,就吐口了。

江清禾不是他們這兒的人,窮苦人家出身,為了一口飯吃,小小年紀就簽了死契,成了大戶人家的丫鬟,後來解放了,她恢複了自由身,又因為緣分和曲保山相遇,之後兩人走到了一起,又有了六個孩子。

這樣的人生經曆在外人看起來先苦後甜,但更具體的東西,很多人都不知道,曲勝伯之前也不知道。

比如江清禾除了是丫鬟以外,還是她伺候的林大少爺的通房大丫鬟,甚至孩子都生過了。

她生了一對龍鳳胎,可惜那兩個孩子大了一點就被大太太抱走了,之後看情勢不對,主子們突然消失了,江清禾知道的時候人影都沒了。

而劉安誌之前就和江清禾認識了,因為林大少爺的母親劉安誌要叫一聲姑姑,江清禾以前叫劉安誌是叫表少爺的,雖然他那時候隻是一個不受寵、不受重視的庶出子。

一轉眼過去那麼多年,劉安誌在滬市大學當上了教授,遇上了動蕩,被下 放到了上河生產大隊,當劉安誌在這裡遇見江清禾的時候,兩個人都是百感交集。

“你媽她想知道那兩個孩子的下落,可惜我也不知道,我和林家的關係並不親密,這樣的大事他們走之前沒有露出任何口風。”而且他當時在滬市,距離遙遠,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聽到這裡,曲勝伯明白了,難怪他媽有偏頭痛的毛病,陸醫生看的時候不止一次說過她思慮過多,讓她放寬心,之前曲勝伯不明白她為什麼思慮過多,現在懂了。

她擔心著那兩個孩子。

曲勝伯沉默了許久:“我爸知道嗎?”

劉安誌反應過來了:“……你詐我。”他苦笑:“你爸當然知道,你爸那時候在林家廠裡乾活,和你媽早就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