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斷了 寶二爺被林二姑娘給打了!……(1 / 2)

淩晨四點十分, 緋玉準時睜眼。她坐起來,拉開帳子瞧了瞧。

外麵天還是黑的,等亮起來還要一個時辰。

臥房裡隻燃著一支蠟燭, 已經快燃到儘頭。

想到“燃”字,緋玉便想起了金燃, 又想起了死在高昌戰場上的金燦。

金燦姐姐不太愛笑,平時話也很少, 卻在每次打倒她後都立刻先拉她起來,才教她哪裡還能做得更好。

而更愛笑的金燃姐姐……

西定高昌後, 她再沒見到金燃姐姐笑過。

她現在還活著,是因為她還沒有真正上過戰場。

習武的天分並不能代表什麼。多少天才都在寂寂無名時死去了。

師父左肩有一道貫穿前後的傷口, 離師父的心臟隻差不到一寸。

她也一定會受傷,也很有可能死。

她不怕死,隻怕留下娘孤單一人。

如果她死了,有誰能陪娘走完一生?

爹比娘大十二歲。

她不希望娘比爹少活十二年。何況爹對娘, 從來不是一心一意。

爹, 隨時、隨地可以變心。

娘希望終姨是親妹妹,可終究並非親姐妹。

終姨能一輩子與娘這般好嗎?

就像她和姐姐, 能一直到年老都這般好嗎?

姐姐比她更喜歡爹,隻比喜歡娘少一點點。

光線昏暗, 屋內一切在緋玉眼中卻如白晝清晰。

她下床穿鞋, 動作很輕, 炕上守夜的晴雯和扶風還是醒了,都要下來伺候。

緋玉:“噓。”

彆說話, 姐姐還沒醒呢。

身後有綢緞摩擦的聲音。緋玉回頭。

黛玉把一隻手伸出被子,拽住她一角寢衣,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你就在屋裡梳洗吧, 天還冷,到外頭穿衣服凍著。”

“行。”緋玉握住她的手塞回被子裡,“姐姐不起?”

“不起。”

黛玉仍然閉著眼睛:“這又沒有馬給我騎,又不許我練拳,也不許我看書,起了又沒事做,又不到請安的時辰。不起。”

緋玉笑:“那姐姐就再睡一會。”

哄她:“過兩個月再讓終姨看看,等終姨說姐姐能習武了再學。”

可姐姐每日晨起能練騎射都是去年秋天才開始的,終姨還說,在一冬一夏,天太冷太熱時要停。

姐姐想正經習武,隻怕還要再等幾年。

黛玉哼哼兩聲,命:“晴雯,你和滿溪都跟二姑娘去練拳吧,你們回來了我再起。”

晴雯答應著,隨意挽了頭發,先和扶風服侍了二姑娘穿衣洗臉。

二姑娘先到後院去練拳,她們四個才忙換了習武的衣裳也過去。

關好房門,晴雯先到下房裡,把沒起的都叫起來:“有兩個人去門口守著,聽見大姑娘起了或叫人,立刻叫我們。”

所有丫頭婆子都忙忙起床穿衣答應著,立刻有兩個小丫頭跑到門口坐著了。

現在家裡誰敢得罪林家的人,誰敢對兩位林姑娘不經心?

連老太太親兒子癱了快二年,還不是回回巴巴地把林姑娘接來玩。

林姑娘哪回不來,老太太還要愁呢。

林大姑娘既還沒起,粗使的丫頭婆子雖起了,也不能掃灑庭院,擦地澆花。

閒著無事,有那膽大些的,便靠近後院,從竹子的縫隙裡看林二姑娘練拳。

看著看著,眾人便都看住了。

“我的奶奶……”

一個小丫頭喃喃:“二姑娘這一拳怕不能打死我三條命!”

怪不得靖安夫人能把大老爺打個半死,果然是女兒肖母!

“噓!”有婆子拍她。

小丫頭連忙閉嘴,看得越發入神,甚至在想,若她有林二姑娘這身本事,是不是也能上戰場當國公?

聽得護國公府、平昌侯府、林府三家的女人,在城內城外自在騎馬,都無人遮麵。上回王家的姑娘也是騎馬來的,和舅太太坐了一會,又騎馬走了。王姑娘的丫頭也學了騎馬。

聽兩位林姑娘的話,連都察院都禦史李大人家的太太奶奶姑娘們都騎馬上過街。

家裡的姑娘們怎麼沒人學騎射?若學了挑丫頭,她能不能挑上?

林二姑娘身邊,四個丫頭打得也好看。可小丫頭每次想看她們,又立刻被林二姑娘吸引走了。

各自熱身一會,緋玉便讓四人來圍攻她。

冬霜扶風有默契,兩人一左一後同時攻上去。

滿溪和她們同一批進林家,雖武學天分不好,在大姑娘身邊五年沒能練武,回了林家卻又撿了起來,也有從小的底子在,看懂了她們的意思,便從後方攻。

獨有晴雯,是十六歲上到林家才開始習武的。她既沒底子,也不算有天分,雖然看懂了三人的陣勢,卻自覺插不上手,——難道叫她從正麵應對二姑娘?

她一猶豫,緋玉已先從左麵架住扶風,避過後方滿溪的攻勢,順勢蹲下身,右腿一掃,冬霜先倒了。

緋玉並沒起身,又出左腿。

腿勢挾著風,滿溪知道二姑娘腿上的厲害,忙退後避開,正給了緋玉機會,把扶風一掌拍退。

三人隻剩下滿溪一個。

她勉強抵擋了兩招,不敵敗下。

緋玉收回橫在滿溪頸前的手掌,先問:“晴雯,你怎麼沒動手?”

晴雯慌忙站直:“我——”

緋玉忽然皺眉:“停,先彆說。”

院門開了,還有腳步聲。

天還沒亮,也不到早飯的時辰。這麼早,是誰來了?

她大步向回走。

晴雯還以為是她沒動手讓二姑娘動了大氣,忙跟上去,才想解釋,便聽見兩個小丫頭請安:“寶二爺!”

跟著便是隱約的房門響。

房門響?!

寶二爺進去了???

晴雯稍微一慢,清晨的薄霧下,前麵二姑娘已和一陣風似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