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鼓起掌,為她們慶祝勝利。
陸薇本也累極,聽著歡呼陣陣,又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
下次還要打馬球!真有意思!
兩萬兩白銀當場有人抬出來,白花花開著箱蓋,放在校場旁邊。
穆長音笑道:“這些錢是直接送去災區,還是換成糧食、布匹用得著的東西再送去,都由陸姑娘和隊員做主。”
她特地和章夫人等家長說:“眾位可以提建議,但不能幫她們做主。”
章夫人心想,薇薇已到嫁齡,就拿此事讓她練手,儘力辦得漂亮些,也是好名聲,忙笑應了。
其餘家長想得也差不多。關鍵很沒必要貪圖這些錢財。
護國公府又留了眾賓客一頓晚宴,才送眾人離去。
陸薇和隊員們商議好,這兩萬白銀就直接送去戶部,由戶部來分配。
緋玉和黛玉偷笑:“爹又要多一件活了。”
天色已晚,薑寧和孩子們就留在護國公府住一晚,明日再回家。
她讓人回去通知管家準備辦宴,明日請章夫人和陸薇,順便告訴林如海,家裡今晚沒人了。
她和緋玉、緋玉和終夏的比試,可能也要挪後?
薑寧洗澡更衣,沾枕就睡,一夜酣眠。
陸第。
章夫人攔住陸升榮不讓走:“老爺快給個主意,明日到林府去,到底怎麼樣才好?”
是就這樣不冷不熱處著,還是親近些好?
陸升榮心裡惦記著才收的漂亮丫頭,隨口說:“怎樣都礙不著什麼,夫人定就是了。”
夫人都五十了,和靖安夫人再好,難道還能到邊關投軍,上馬殺敵?還是和林家女孩兒似的出海?
護國公也五十多了,可人家身板比他還好……
陸升榮有自知之明,自己打不過護國公。或許也打不過靖安夫人……
再者,夫人和誰家好,他和林大人又無往來,也不算犯忌諱。
章夫人一個沒注意,陸升榮就溜了。
她隻得自己想了半夜。
四丫頭雖不是她親生的,曹姨娘沒得早,她把四丫頭抱來養,就和親閨女一樣。眼看四丫頭十四了,該定親了,若她和四丫頭都與林家好,叫人以為她們的行事和林家的女眷一樣,耽誤了四丫頭的親事,也讓家裡出了門的孩子在婆家看眼色,怎麼辦?
雖然沒做好決定,第二日四月十六,章夫人還是準時攜陸薇到了林府。
考慮到昨日大家都累了,一晚上歇不過來,薑寧今天沒準備什麼特殊節目,隻讓家裡會唱的女孩子遠遠隔著水榭輕唱慢談,琴聲悠悠,倒也愜意。
章夫人便問:“夫人下一幅畫七月出來?”
薑寧的第二幅畫在四月初二由北靜王買走,賣價兩千兩。
——不是她坑吳貴妃的爹,第一幅畫長半丈,而且是工筆,她畫了一個月,第二幅畫隻是個鬥方,她兩天就畫好了。
下一幅畫——
薑寧:“是七月,十月還有一幅。然後就是明年了。”
按一年四幅畫算,時間過得好快!
靖安夫人的畫,章夫人在歲寧樓賞過,確實極妙,比市麵上其他“大家”畫得都好。
她也想買一兩幅收藏,可一幅畫動輒千兩……
看靖安夫人朱唇微啟,略抿了一口酒,便凝神聽對岸傳來的歌聲,這般悠閒自在,章夫人不禁心想,老頭子買個丫頭動不動八百一千,她多花幾兩銀子買幅畫怎麼了?
這些錢她不花,都讓老頭子給彆人花了!
林府唱曲的丫頭都是人家給林大人送的,薑夫人隨意使喚,她回家也讓那些丫頭過來給她唱歌彈琴跳舞,她也要享受享受!
*
大明宮鳳藻宮。
正逢“二”、“六”日期,吳貴妃、賢德妃、周昭容的家眷皆來入宮看視,承恩公夫人也入宮來看許皇後。
“昨兒護國公府的馬球賽倒真是熱鬨,”何夫人氣惱地說,“過不了幾日,滿京又要說‘靖安夫人憐貧惜弱,心懷天下’了。”
弘義挨了一頓打,倒又成全了靖安夫人的好名聲!把她誇得像活菩薩!
許皇後麵色也不大好,問:“弘義都養好了罷?”
何夫人歎道:“都養好了。”
她又生氣:“你父親真是下死手打的他,外頭卻在傳家裡隻是做做樣子!”
許皇後忍著氣寬慰母親:“那都是些小人之言,母親不必放在心上。將來早晚有他們好看。”
何夫人歎問:“分明你才是皇後,那‘靖安夫人’隻是臣婦,她的名聲倒要越過你了!”
許皇後:“我在深宮之中,孝期未過,也做不了什麼。連如啟的婚事,都隻能等出孝再說。”
明年五月才出孝,那時如啟都十八了。再選妃、大婚,又要一年。皇子不大婚怎麼入朝?真真愁人。偏陛下必要守滿二十七個月,她不能違拗,陛下也似還沒定下誰做太子……
她看好的幾家女孩兒,王子騰的女兒上月許了保寧侯之子,李家二姑娘許了翰林院掌院學士翟家,他家三姑娘還小,翟家的許了戶部侍郎之子,禮部尚書的孫女嫁了大理寺卿家……
怎麼都不等著明年選妃?!
還有幾家好的,怎麼也都去了昨兒護國公府馬球賽。
這樣野了心的女孩子,能做好如啟的妃子嗎?
何夫人便問:“瑞丫頭不好?你舅舅的女兒,親上做親,上回帶了來你看,她模樣兒是難得的,又端方貞靜。”
許皇後捧茶,一時沒答。
何夫人便說:“你做了皇後,也不提攜提攜你舅舅,哎……”
許皇後把杯蓋扣在茶杯上,清脆一聲:“娘還要我怎麼提攜?前年才讓他做了工部郎中,他就處處貪汙克扣,兩年貪了八十萬銀子,弄得鶴陽決堤,若不是我苦苦求情,陛下早把他下獄處斬了,還留著他的官兒?我隻求他以後不要再惹事了。瑞丫頭雖好,如啟有這麼一位嶽丈,我都怕我活不長!還是娘和舅舅願意她做妾?”
瑞丫頭的出身給如啟做正妃也太低!
何夫人:“你不應就不應,怎麼和你娘大呼小叫的!”
許皇後氣勢瞬時矮了三分,卻也委屈:“娘隻想著舅舅,就不想想爹和咱們自家?幸而上次舅舅的事沒牽連到爹,若爹被貶下獄,我還有什麼臉?便是娘也沒臉!”
她又追問:“弟弟上次口出狂言,陛下為什麼沒追究,輕輕放過了?不是看在和我多年情分嗎?”
何夫人到底沒和皇後女兒強著來,說:“上回不是林家的丫頭多管閒事,弘義也不會氣到失言了,白白受罪。”
她問:“你是皇後,她是臣婦,偏咱家被她家騎到頭上!”
許皇後也氣惱:“陛下才誇過她沒幾個月,且叫她得意著,我早晚……”
*
天陰陰的,似乎要下雨。
用過午飯,看章夫人麵上似有疲色,薑寧便沒多留,送她們母女走了。
林如海正是才回來不久,在薑寧正房看書。
隱約傳來的琴音停了,他便知客散,準備好恭喜女兒昨日得勝。
哪知薑寧和女兒們都沒往這裡回來。
他讓人去問。
丫頭回:“護國公和平昌侯來了,與夫人和姑娘們都在校場呢,說是夫人要和二姑娘比試。”
林如海想去看。
可護國公和平昌侯都在,他若過去,隻他一個男子,怕惹她們不自在。
林如海心中連連歎氣,便往書房過來。
書房離校場近些……
他特地挑的離校場近的路走。
校場裡兵器錚鳴,傳來喝彩陣陣。
林如海心癢得很,便停步細聽,似乎是薑妹妹和緋玉不分上下,戰得正酣。
誰會贏?
他不禁握緊了手。
“……老爺?”林平輕聲喚。
林如海被打斷了注意,不大高興:“怎麼了?”
“書——”林平提醒,“這是和夫人借的,李大人給夫人的陪嫁。”
老爺若捏壞了,怎麼和夫人交待?
“哎呦!”林如海忙鬆開手,整平書頁,卻還是有褶皺。
林平忙接過來,提議:“快回書房,想法子熨平,夫人看不出來就罷了!”
“快,走走!”林如海忙往書房走。
主仆倆忙了半日,終於把書複原到看不出來被揉皺過。
林如海也終於坐在了椅子上。
林平忙洗了手,親手倒茶,特地把茶杯放在離書好幾尺遠的地方。
林如海也特地挪過去端茶喝。
蒸汽還沒散,他滿頭有汗,聞到茶香,才恍然想起,林家似乎不該是這樣。
不該是……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鬨……
尤其是他,什麼時候失態到把書在手裡都忘了,這麼狼狽地修書?
林如海環視書房,看到了滿滿的書和掛在牆上的琴。
和琴旁的刀劍矛弓。
甚至,還有火器。
上個月,黛玉偷拿了他這的火器打錦雞,被薑妹妹按住揍了一頓。
他陷入沉思。
林家,是怎麼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