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薑元 “爭這天下,本就是你死我活。”……(1 / 2)

世間男女不平, 人所共知。

身為女子,既已效忠女王,憑己身拚死殺出一條血路, 得以躋身男子之間,甚至功蓋男子,又如何不盼著女王登基為皇, 如何不盼著世世代代都是女皇!

南海軍中鼓勵讀書。徐桃自幼在西寧將軍府上學, 隨王爺讀過史,阮思彤逃婚投軍前,也曾識得幾個字,入了軍中,她更是如饑似渴地汲取一切知識,既勤於軍中訓練,更不懈怠苦讀,自然知道武皇在時,大唐的女子自在恣意, 遠勝本朝,遠勝今朝!

可惜世間隻有一位武皇。

可惜武皇去後,再無女皇。

可惜武皇去後,武周朝手握權柄的女子都零落消散了。

既知王爺誌向,觀武皇、太平公主事, 怎不叫徐桃和阮思彤等遠慮將來?

幸而王爺隻生一女。

幸而王爺早有立女位儲之心。

幸而太妃並無再育子女之意,隻專心撫養昭昭姑娘,——以皇儲養。

——這便令阮思彤減了些“太妃會效仿秦時趙太後”的憂慮。

可若大業成後, 不過兩世女皇,仍換了男人做皇帝……

她們或許活不到那一天,不會因男人登大位活著受辱, 可她們的後代呢?

是,她們都還沒有孩子,或許今生都不會有孩子。

但她們不想未來世上的女子還受到和大齊一朝同樣,甚至更深的束縛!

這些年各地“纏足”風氣漸起。她們都很幸運,未被纏足,還能投軍效力,若將來天下都是纏足的女子,世上女子豈非連她們的路都走不了了?

若是先尊太妃為帝,那便不必等到昭昭姑娘的後代,便是三世女皇了……

林薑常年嚴肅的臉上微微帶了笑意。

她問:“我知道這很難行。但你們與我同伴這十數年,難道就容易嗎?”

她們一直在走一條難如登天的路,不是嗎?

*

三更過半,徐桃和阮思彤才滿懷激動地告退。

穆長音和黛玉妙玉也皆心潮澎湃,各回房中。

終夏沒留下來,隻在走之前勸了一句:“來日方長,王爺早些安歇。”

緋玉笑道:“終姨放心,我不必不叫娘再熬夜了。明早起來談。”

終夏告退。

薑寧卻讓人泡一壺釅茶來:“說完再睡罷,不然我真睡不安穩。”

當著緋玉屬下的麵,她要從容淡然,處變不驚,其實心裡早亂成一鍋粥了。

她……長在紅旗下……這些年是從半個奴才到了剝削階級,到了“貴族”階級,可做皇帝,她是真沒想過。

屬實是有點顛覆她人生觀了。

女衛端了茶來,闔門出去,緋玉親自給娘倒茶,問:“娘不想做皇帝?”

薑寧也同時問:“我做皇帝,真的有必要嗎?”

母女倆你看我,我看你。

屋裡一片讓人心安的寧靜,隻有窗外的北風偶爾夾著雪花撞在窗上,又很快安靜下去。

直到緋玉笑了一聲,雙手握緊薑寧的手,像小時候娘搖晃她一樣輕輕搖著:“娘就當是幫幫我,好不好?”

她看到娘神色幾經變化,最後定格在一個略有無奈,但決心已定的態度。

娘說:“好。”

……

薑寧希望,直到她死,她都能記得自己原本姓誰名誰,來自何方。

……

她對緋玉說:“無戰功的確不足以服人心。也該叫人看看我的武功了。”

緋玉大驚:“娘!”

她並無讓娘涉險之意!

薑寧卻隻笑盈盈看著她,問:“我是做娘的,我都放心放手,讓你高飛,你卻不許我上戰場?”

緋玉:“娘應過我……應過我……”

薑寧笑著接話:“是,二十四年前,我應過你,再不與你出城哨探。”

那時緋玉才九歲呢。

可她確實沒應過緋玉,她再不上戰場呀。

緋玉急道:“方才已經議好,若天命果真在薑氏,娘隻需做唐高祖便是!”

薑寧笑道:“唐高祖難道隻坐鎮後方便得了天下,從沒親身上過戰場?”

她又笑問:“緋玉,你想要的,難道隻是個被人擁立上位,自身毫無功績的開國皇帝嗎?”

——她省略了這六年她坐鎮後方掌管後勤的工作。

——那些工作,換個人上來:黛玉、妙玉、歲雪、乘風,李令文、李令智等李家姊妹,甚至滕懷玉、英蓮,這兩年投來的探春和惜春……都能做,而且都能做的很好。

如今的南海王府,高層女官也算人才濟濟了。

她笑道:“你師父年過七十仍能披掛上陣,我離花甲還遠,為何不可?”

緋玉——林薑——發現,她竟然辯不過娘。

但她還有辦法。

*

薑寧並不是盲目提出要立軍功。

不是她自誇,現在她的身體素質在同齡人(終夏比她小六歲,那就……正負五年)裡絕對屬於頂尖中的頂尖。

雖然年齡增長不可避免帶來身體機能衰退,但她覺得,現在的她至少可以打兩個二十九歲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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