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發現的呢？”薛力在副高辦公室裡坐著，翹了個二郎腿，問站在對麵的方閒。
周一的早交班結束後，因非本組手術日，在得知新住院的15床需要進行消化內科相應疾病治療後，科室裡的主治薛力，特意把方閒叫進了辦公室，目光頗為微妙。
薛力身材中等，個子偏高，看起來與方閒的體型差不多，但是薛力的眼睛形如三角，看人時總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之前方閒雖與薛力有過接觸，可並不太深。
組內的住培並不少，而且薛力見識過的住培醫師太多，方閒也沒什麼過人之處，自然沒什麼深交。
“力哥。可能是我最近胃不太舒服吧，所以就多關注了類似的事情。”
“雖然患者隻是一過性的糞便隱血試驗陽性，是創傷和手術的應激，但這個病人的手術適應征明顯，肯定還要接受手術，若是再有應激下的消化道疾病，可能比上次的症狀更加重一些。”
“再加上查hp（幽門螺杆菌）的費用也不算特彆貴，患者的確有需要的情況下，術前是可以檢查的，我就納入到了入院實驗室檢查裡麵。”方閒的皮膚偏白，隻是長期在技能訓練室蔽日緣故。
薛力稍稍把神情一鬆，三角眼平為橢圓：“不緊張啊小方，你能進到我們醫院當規培，王春濤能夠放心讓你管床，自是證明你的基本功是紮實的，能放心交給你開術前術後相應醫囑，就是對你的一種信任。”
“我並非是質問伱為什麼要發現，而是問你怎麼發現，你就回怎麼發現的這個原因嘛。”
“你要按照這麼幾點原因回，一是你細心，二是你多花了時間，三是你的基礎理論會比其他人更加紮實。你要搞明白問題的重點，咱們又不是談責任。”薛力的眼神儘量緩和，語氣也變得平和起來。
方閒聞言心裡略鬆，回道：“力哥，我的確是多花了點時間琢磨了這些事，當然自己有相應的症狀，因此多費了心思。”
薛力點頭，把二郎腿放下了：“坐，先坐。”
“這就對了嘛，不要害怕！”
“你難道還沒發現嗎，醫院裡還有醫學會之所以給你們設立相當高的門檻和標準，是讓你們更加自信嗎？”
“你自問，讓你現在切個皮、縫合一下，你會怕自己做不好嗎？”
“醫學行業比較特殊，必須厚積薄發，而不能點點對應。”
“是吧，我沒說錯吧？你會縫合不能隻會縫合。”薛力稍微給方閒做了些許的點撥。
“是的力哥。”方閒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如果他隻會縫合的話，那麼他就沒辦法在管床的過程中，發現前15床的亞健康，也不會發現李球所管的那個病人的最大風險並予以勸解規避。
普通人隻能說明有危險，但很難說明為什麼，且直接戳破他內心的防禦，這就是基礎理論帶給方閒的知識體係和理解。
創傷外科規定的當助手入門門檻，固然有前輩們的推動，但更多的還是要讓方閒這樣的新入手術室的醫生，一進去就能夠自信起來，不至於被狂批猛噴，然後損傷自信心。
薛力說到這，就沒往下說了：“不要著急，當醫生切忌焦躁，也切忌驕傲。”
“外科不比內科，外科的培養環節，永遠會比非外科科室多一環節就是，你需要具體治療過程，而不像內科那樣，用了藥就用了藥，用了什麼機械就用了什麼機械。”
“外科的手術治療，是一種操作性、持續性的過程。所以不能急，不僅是你不能急，包括我也不能急，這才是對病人負責。”
……
方閒從辦公室走出來，大概是明白了薛力找他的理由了，意思就是講啊，組裡麵的機會是有限的，不管是林教授，還是宋教授，都不能隻看到其中一個人，而是要全麵。
大家都能做事的時候，機會就隻能相對公平的給予，並非偏向，而是需要輪替。
你方閒一個人把所有的操作都做了，彆人乾瞪眼，反之亦然。
住培每個月就隻有五次上台機會，研究生有十次，博士生每個月能夠有二十次，一周的手術是有限的。
“閒哥，方便嗎？”方閒走出辦公室後，遇到了範程鵬。
範程鵬戴著黑框眼鏡，皮膚略乾燥，右眼下的有大小兩顆黑痣，痣體並不突出，不如李球胖，但整個人看起來比方閒要微胖一些。
問方閒的語氣很客氣。
“鵬哥你說。”方閒認為範程鵬是想讓他幫忙做事或者換班。
“宋教授讓我問你一下，你的創傷外科基礎理論，是不是到了3級。如果是的話，你在這一屆年終考核的過程中，可以找一個預備導師。”範程鵬這麼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