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鬱瀾再聽到跟鬱翎有關的消息時,已經又是好幾天以後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在意彆人看法的人,因此這段時間該乾嘛乾嘛,每天安安心心上課下課,褚妄有空的時候就來接他,對方在公司的話鬱瀾閒得慌就去公司找他。
雖然公司裡大部分人開始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那就是褚妄在病愈後在這一方麵忽然性情大變,兩人好像真不是演出來的。
當然還是有一部分人堅持認為,鬱瀾一定是用了什麼本領或者話術把褚妄給迷住了,而且現在看來,短時間內估計是好不了了。
不過除此以外褚妄倒是一切正常,原本因為他的昏迷而產生的各種意外和嫌隙開始被一個個填平。
這天早上鬱瀾隻有一節大課,他出門之前就跟司機說好,讓對方下課的時候來接他。
不過今天因為多睡了五分鐘,進教室的時候就剛好踩點。
鬱瀾一抬頭,今天的氛圍好像跟之前有那麼一點微妙的不同。
大家都看著他,但其實在褚妄來過學校幾次以後,身邊的同學基本上也慢慢適應了這個事實,按理說也應該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鐘嘉樂拉著坐了下來。
“臥槽,你是不是還——”
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投影儀的桌麵被指尖叩響,隨後是一聲熟悉的嚴厲嗓音:“鐘嘉樂,我PPT都沒打開你就要說話,這課你上來講?”
開口的還是他們專業最注重課堂紀律,最喜歡點名的那個老師,正當鬱瀾以為自己要跟著一起被訓斥時,那名老師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頓了頓,居然停了下來。
他看了鬱瀾一眼,仿佛像是輕歎了一聲:“算了。”
然後就繼續上課了。
鬱瀾愣了一下,心想這老師沒有特殊對待的先例啊,更何況剛才他看自己的眼神,甚至還有一些……憐惜?
自己有什麼好憐惜的?
他剛移回視線,鐘嘉樂就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手,給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幕。
是一條新聞,鬱瀾原本沒在意,畢竟在褚妄醒來以後,自己還是會或多或少地出現在這些內容裡。
不過這次新聞的主角跟褚妄關係不大,而跟自己許久沒有見過的鬱家人有關。
上麵的內容是已經進行完破產結算後的鬱家,在變賣完絕大部分值錢的房產車輛和許多個人藏品及奢侈品後,其父親鬱宏拿出了一份DNA報告,和當年醫院的生產記錄。
根據這些內容顯示,鬱翎並不是他們夫婦的親生兒子,鬱家的確隻有一個孩子,隻是那個人不是鬱翎,而是現在已經跟褚妄結了婚,眾人眼中“遠方親戚”的鬱瀾。
鬱宏說當年的確是出了差錯,總之鬱翎被他們家當做親生孩子養了二十年,他們也曾經在大一的時候找回了鬱瀾,不過當時因為考慮到孩子的接受能力,以及各種心知肚明但是無法言說的原因,最終選擇隱
瞞下來。
他們坦言的確在隱瞞的這些時間裡,沒有好好照顧他們的親生孩子,讓他受了委屈,做父母的很是抱歉。
而褚妄的動作很明顯就是想與他們割席,因此鬱宏和梁芝玉無法再聯係上他,這才十分高調地公布了這一消息,甚至還表明了自己的意圖。
他們的意思,主要還是鬱宏的意思,知道這些年對他的虧欠實在太多,並不奢求他會重新回來,不過也表明了,如果他有朝一日能原諒他們,那鬱家永遠是他的家、他們也永遠是他的親生父母。
鬱瀾皺了皺眉,語氣沒什麼波動:“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呢。”
他沒有見過書中那位父親,但他也並不關心對方究竟是怎麼想的,畢竟從梁芝玉來找他的那一天起,鬱瀾就再沒關心過他們的事。
怪不得自己剛才進教室時,同學們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好像有很多情緒,震驚、感歎、心疼,和一些對於鬱家的不可置信。
於是才剛到課間,大家這次就全湧了上來。
“你家……不對,你親生父母也太過分了吧?!”
“沒事沒事,反正你現在過得比他們好!”
“哎……”
“我就說之前總覺得那個誰怪怪的,上次來咱們學校表情也很奇怪,原來是冒牌貨啊。”
“估計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吧,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才會那麼高調做那些事。”
緊接而來的是另一個消息。
也正是在今天早上,在他們還在上第一節課、並因為這個消息而震驚時,隔壁也傳來了新的進展——
鬱翎的學校,因為查明了之前挑唆、蠱惑、霸淩自己學校以及其他學校的同學,甚至還有考試找替考這類的醜聞,全都加在一起,最後決定開除學籍處分。
整個教室瞬間更加沸騰。
鬱瀾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受歡迎過,現在的每個人都是友善的,當然其中可能還是有些八卦的天性,但並沒有什麼惡意。
所有人都覺得鬱翎是罪有應得,對他的遭遇和處分毫不同情,隻是驚訝鬱瀾居然受了這麼多的苦,現在看上去還是一副開開心心的模樣。
鬱瀾是真的對這個處分心無波瀾,隻想著這樣也好,以後鬱翎也就見不到自己了,他要是真能改過自新重振旗鼓是他的事,但那可能又是另一本書的故事了。
至於這個故事裡的萬人嫌和反派,高高興興過日子就好。
雖然他並不太在意鬱翎的結局,卻還是因為想到這件事變得快樂——也許他以前的快樂都是因為自己,他能想得明白,刻意不去思考那些在外人眼裡所謂的苦難。
但現在好像跟以前又不一樣了。
還有其他會令他感到幸福的事情,從前的經曆也成為可以一笑置之的過往,從此未來不是毫無落點,不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笑起來的,鬱瀾湧起一陣衝動,並迫不及待地等待下課。
鈴聲一響,他便來不及再跟同學解釋彆的相關問題,而是拎著包,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出教室。
既然有可以抓住的東西,那就要爭分奪秒,立刻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