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尾聲(2 / 2)

鬱瀾喜歡看熱鬨,停下來看了一眼,還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再仔細一想——這不是被自己弄出去的陳璘?

這是什麼限時返場。

因為褚妄很高又引人注意,陳璘拉拉扯扯半天,在看

到人群的變化以後一抬眼,果然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褚總——!!”他瞬間提高了聲音,他之前在集團的時候總有點因為自己沾親帶故的傲慢,現在被開除以後倒是隻剩下諂媚了,迫不及待就要扒開人群衝過來。

褚妄不著痕跡皺了皺眉,抬手先下意識護了一下身旁的鬱瀾。

陳璘看到他身邊的人,原本就擠出來很難看的笑也僵硬了一下,像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但褚妄很明顯不想給他多說話的機會,隻是向前台遞了一個眼神,後者就明白過來,剛才還算顧著麵子好言相勸,現在就直接按下內線打通了保衛科的電話。

陳璘一看急了,連忙說:“我怎麼說也是為公司出過力的人!這麼趕我走你們是沒有一點良心嗎?!”

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出口原本想當沒看到的鬱瀾都覺得有趣起來,乾脆拉著褚妄往前走了兩步,又換了一副表情,跟第一次見到陳璘時那樣,卻隻說了兩個字:“你是?”

陳璘的憤怒瞬間衝上臉,大概是一看到鬱瀾就想起自己被這人開掉的經曆,根本沒法冷靜,暴怒道:“你說什麼?!”

“你這個挑撥是非的人!”陳璘本來都要罵出來了,但畢竟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要來找褚妄的,才生生忍下來,換了一種道貌岸然的說法,“我就算是走了,但怎麼也算是褚家的親戚!怎麼能容忍你進來攪混水!”

“我攪什麼混水了?”鬱瀾聽了兩句就知道了他的意思,還心情很好地在他麵前蹦了一下,笑眯眯的,“你說明白,不然我不知道啊。”

“而且你之前在休息室想拿手碰他的賬我還沒給你算完,現在就一口一個‘您’了?變臉真快啊。”

陳璘所謂的精心部署和忍耐隻維持了一秒,看著麵前精致漂亮的臉瞬間就又炸開了,但現在要是真對著他發瘋顯然不是最佳選擇,但他又實在氣不過,乾脆重新轉向褚妄:“褚總,您知不知道,在您昏迷的時候他堂而皇之鳩占鵲巢!”

褚妄跟沒聽見似的,表情沒一點變化。

陳璘語氣痛心:“您彆信醒來以後他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他騙你的!”

好不容易開了口,他也就想搏這麼一下了,繼續道:“您彆看他年紀小,但手段厲害得很,您剛醒還不清楚,他說不定是用了什麼藥物手段來控製您……”

他聲音不小,說出來的話還如此驚悚,在場快下班的人都聽起一身雞皮疙瘩。

其實剛開始有這種猜想還好,但過了這段時間大家基本都已經接受且認同了,還開始悄悄咪咪嗑起來,但陳璘好不容易抓到這麼一個機會怎麼可能放掉,還不肯停,痛心疾首地說:“您可千萬要擦亮眼睛、想明白了——”

他看見褚妄聽見這句話,原本毫無反應,現在終於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陳璘心中一喜,連忙添油加醋:“是啊,而且他是在您昏迷時趁虛而入結的婚,您可千萬不能被這樣綁架了!”

“確實。”

褚妄

終於沉聲開口。

陳璘瞬間得意起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鬱瀾,打算讓褚妄看清這人的麵目,說不定自己還能重新回來任個一官半職……

但還沒等他笑出來,就聽見褚妄又說:“上次結婚確實草率了些。”

陳璘覺出有哪裡不對。

“本來還在想什麼時候開始準備好,”褚妄略一揚眉,“你也算我家半個親戚。”

陳璘:“……?”

褚妄還思考了一下:“請帖回頭發給你,之前謝謝你替我照顧我老婆。”

陳璘:???

終於說完了想說的,褚妄就沒再給他一個眼神,拉著鬱瀾對前台招了招手,讓等了一會兒的保安把滿臉震驚且不可置信的陳璘帶了出去。

至於請柬是不是真的會發到他手上,員工不知道也不關心了。

畢竟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

席筠在聽說了褚妄要重新辦一個儀式的想法後大力支持,全程親力親為,一點微小的細節也不放過。

要準備的很多,有些東西訂購需要時間,褚妄也在這段日子裡恢複完全,那把被鬱瀾詆毀過的輪椅終於是失去了它的用途,被他殘忍地扔進了雜物間。

冬天到了,鬱瀾終於放了寒假,他最近對什麼都感興趣,早上有老師過來教樂器,下午就去外麵攝影采風順便學車,有時候晚上還要去跟鐘嘉樂約飯,十分充實。

他本來就聰明,上手也快,剛拿到駕照就開始跟褚妄顯擺:“全部一次過!”

褚妄走過來抱他,毫不吝嗇地誇讚說好棒。

鬱瀾完全不臉紅,心安理得領受了,然後說:“那我周末帶你去一個地方!”

褚妄說“好”,沒有問去哪裡。

上車的時候鬱瀾雖然興奮,但還是有點初次上路的緊張,強迫症似的檢查了兩遍褚妄的安全帶有沒有扣好。

對方看得想笑,但也沒提出要讓自己來開的話,隻是說:“沒事,你開慢一點,我幫你看著路。”

“那……那好。”鬱瀾緊繃著嘴唇,謹慎地發動了車,豪華轎跑以三十碼的速度在大路上行進著,每一個動作都標準得仿佛科目三考試現場,就差一個播報員了。

不過他選的目的地不算遠,他們住的地方本就不在市中心,避免了擁擠的路段,一路上還算暢通無阻,鬱瀾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褚妄終於知道了鬱瀾想帶他去的地方。

冬天裡來墓園的人很少,從他們停好車到一路穿過小道走過來,除了工作人員,隻遇上了幾個零星的路人。

鬱瀾牽著他,把褚妄帶到他之前重新選好的墓碑前——雖然墓碑上沒有貼照片,下麵的盒子裡隻有一張紙條,紀念著她的名字。

對方的名字也很平凡,可能放進書裡是一個連名字也沒有的小角色,人生也乏善可陳,走的時候也很匆忙。

“阿姨!”鬱瀾聲音揚起來,眼睛彎起漂亮的弧度,

“我又來了!上次說過的,要帶個人過來給你看看。”

我覺得你應該會對他滿意吧,鬱瀾轉頭看了一眼褚妄,又看向墓碑說,哎呀,除了比我大了好幾歲,其他都基本符合你的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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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好好讀書,你彆擔心我。”

“現在我不挑食了!什麼都吃的。”

褚妄靜靜站著,很少打斷,隻有在鬱瀾提到自己時,也簡短地說上一兩句。

他曾是一個絕對唯物的人,也知道墓碑多是寄托,能讓無處安放的懷念有一個容身之所。

但在經曆了那些不可思議的事後,他現在隻覺得感激。

也希望這位自己素未謀麵的偉大女士,能聽見鬱瀾的話。

不過鬱瀾沒有很多悲傷的情緒,從始至終都是笑著的,隻是像閒聊一樣,對著不會回應的冰冷碑體說話。

等他說累了,就坐一會兒,喝一點褚妄遞過來的水,跟他隨意聊自己跟她的事情。

“劉阿姨其實學曆也不高,但我小的時候還是堅持教我,帶我去書店,讓我挑喜歡的書,甚至是漫畫都行。”

“她身體不好,沒結婚也沒有孩子,有時候不回家,或者值班的時候,就會給我買對麵醫院門口的烤紅薯。”

“我好像基本沒怎麼讓她擔心?所以我當時一個人從那戶人家回來的時候,她好像一個人去休息亭坐了一會兒,我現在想想可能是在哭。”

“之前就想帶你來的,但總想著等自己能開車了更有儀式感一點,是不是怪怪的。”

褚妄摸了摸他的臉:“不會。”

等到了傍晚,天比中午冷了不少,鬱瀾也終於傾訴完了,長舒一口氣,像是終於完成了什麼心願似的,笑笑說:“走吧。”

從小路到停車場徒步要走二十分鐘,鬱瀾才走了沒幾步就忽然停了下來,叫他:“褚妄。”

男人側過臉,看見鬱瀾眨著眼睛說:“走不動了,你背我一會兒。”

褚妄眼神裡多了些溫和的笑意,沒說話,隻是在他麵前微微彎下腰。

鬱瀾因為這樣就感到滿足且快樂,毫不客氣地抱著他的肩膀,環住脖子爬了上來。

怕他摔下去,褚妄雙手都托著他的腿,一步一步緩慢但平穩地往回走。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好像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鬱瀾也不是真的走不動,看見下雪了就興奮起來,在他背上伸出一隻手去撈細小的雪花。

等快要走到終點的時候,褚妄也放慢了腳步。

鬱瀾以為他是累了,有那麼一點心虛地問:“怎麼啦?”

然而褚妄隻是淡笑著側過頭與他對視,很輕地貼了一下他的嘴唇,說道。

“充個電,不然要關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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