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且慢!”陸清明跟在後頭呼喊。
可惜陳雪瑩腳步不停, 恍若未聞,根本不搭理。
他左喊右喊,都不見她回頭, 甚至陳雪瑩的腳步變得更快, 眼看她都要跑遠了, 而他推著輪椅根本追不過, 隻能改口。
“皇嫂, 是我說錯了話。我這些日子一直纏綿病榻,又要安排人追查此事, 整個人陰晴不定,像您發泄是我不該,您就原諒這一回吧。”
他的語氣真誠了許多, 由於之前陳雪瑩甩了臉子, 他連一絲抱怨都不敢有, 甚至比之前都要溫和, 就怕又有哪點惹到她不開心。
另外他的姿態放得也很低, 他算是瞧出來了,陳雪瑩根本沒有什麼同情心,相反還很冷漠無情, 但凡有一點讓她不爽,她就能直接發火, 完全不管不顧, 什麼顏麵都不留。
聽到他這番話, 陳雪瑩慢慢收住腳步, 隻是依然沒好氣地道:“本宮憑什麼讓你發泄?”
陸清明見起了效果,立刻加大道歉力度:“大嫂說得是,方才是我昏頭了。您也知道, 人一生病腦子就不靈光,還總是會敢混賬事。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這一次吧。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解開誤會,最主要的話還沒說呢。”
陳雪瑩冷哼一聲,這才紆尊降貴地轉過身,再次和他麵對麵。
她輕輕一抬下巴:“說吧。”
語氣相當傲慢,看得陸清明牙癢癢,但是又不敢多言,甚至連不滿的表情都不敢露,生怕又刺激到她,把她再次氣跑了,那之前的話可都白說了。
“是這樣,我把查探到的妓院名字告訴您,您之後讓大哥繼續探查,還我一個清白。”他輕咳了一聲,語氣認真地道。
陳雪瑩立刻皺緊了眉頭,有些不解地道:“什麼妓院的名字,還得本宮親自聽,這不汙了本宮的耳朵?”
“那讓您的宮女聽,也是一樣的,隻要告知大哥即可。”
“本宮這倆宮女,都是自幼伺候的,感情完全不一般,你這汙了她倆的耳朵,讓我以後還怎麼用啊?”她依舊不滿意。
眼瞧著他張嘴,還想說什麼,陳雪瑩直接揮了揮手,語氣不耐地道:“你都挨過打了,也病了一場,誤會解不解開也無所謂了吧。就算解開了,陸昭也不可能讓你打回去啊。要不算了,本宮也不大想知道。”
聽著她的話,陸清明半晌沒回過神來,他怔怔地坐在輪椅上,隻覺得胸口發熱,差點就要嘔出一口血來。
這話是人說的嗎?此女不僅冷漠無情,還不是個人啊,妖怪都比她熱心。
合著被誤解的人,不是她啊。
“大嫂,話不是這麼說。人的名,樹的影。哪怕一條命沒了,名聲也要保住啊。我若是頂著這汙蔑過一輩子,哪怕死了都不得安生。”他沉默半晌,才勉強找回神誌。
可是此刻他顯然情緒激動,說話的腔調都揚高了,有些破音。
陳雪瑩揉了揉耳朵:“你喊什麼,本宮瞧你這是一點都不在乎名聲,是不是想讓其他人都知道啊。行了行了,不過就一個名字而已,你說便說吧,本宮這要是不聽,你還在這兒要死要活的。若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襄嬪可得和我拚命。”
她丟了個白眼過去,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
陸清明咬牙,她還委屈上了?
他發現陳雪瑩真的是個人才,每次和她交流,他都要被氣得半死,什麼好修養都丟到腦後了,破防的樣子十分難看。
“怎麼不吭聲了?方才不讓你說,你叭叭叭個沒完,這會兒本宮等你答案呢,你又在這兒發呆,到底說不說了?”
陳雪瑩等了片刻,見他還是沉默,忍不住催促了一句,眉頭皺起,帶著幾分不滿的意味。
陸清明握緊了輪椅,他都很想轉頭就走,這女人真的很欠。
但是他想起自己之前的布置,若是這裡為了爭一口氣,直接扭頭就走,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隻能苦苦忍耐住,低聲說出了個名字:“紅杏閣。”
這三個字,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似乎怕她聽不清一般。
“什麼倒黴名字,聽起來跟你一樣倒黴。我知曉了,若是沒忘記就告訴太子,若是忘了,那就下回再說。”陳雪瑩擺了擺手,提前裙擺就走了。
很顯然,這回她是真的離開了,走得相當乾脆。
她這一番操作,險些把陸清明氣出個好歹來,他養傷養到現在,好不容易能下床,如今和她見了一麵之後,他都覺得回去就能繼續躺倒了。
這個女人真是天生的狠人,幸好她隻是太子妃,如果她能當皇帝,絕對比陸無極那個老變態還能折磨人。
都要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放個大招,把他憋得是麵色發青,額角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恨不得大吼大叫地發瘋。
當然說什麼忘記這些話,純粹是陳雪瑩為了氣他,等回去之後,她就把此事轉告給陸昭了。
陸昭一聽此話,頓時眉頭緊皺:“他查到了妓院?”
“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陳雪瑩見他這副狀態,好似另有隱情,立刻好奇地問道。
“那晚的事情,我也一直在查,最近剛有了眉目。指向的是一家香粉店,這家香粉店原本屬於麗妃,後來麗妃死了,便交到了佳昭儀手中。”
“嗯?怎麼會這牽扯上佳昭儀?”陳雪瑩略顯震驚。
“我也派人在查,因為牽扯到佳昭儀,所以之前哪怕結為同盟,也遲遲沒有動作,正是因為我懷疑她。可是就在這節骨眼兒上,三弟倒是摻和一腳,還把所謂的證據送了上來,卻並不是香粉店,而是一家妓院,想必也是有備而來。”陸昭搖了搖頭,顯然他也有所隱憂。
陳雪瑩聽得好笑,忍不住道:“上趕著不是買賣,我今日一個勁兒地奚落他,就是覺得他此次大獻殷勤,非奸即盜。可是被我那麼踩,他都要把這證據送上,似乎生怕我不接招一般。”
陸昭揚了揚眉頭,道:“他可不是那麼在乎名聲的人,況且他都被掛在宮門外了,臉早就丟光了,就算現在查清楚,孤也不可能還他一個清白。我先讓人查查這紅杏閣吧。”
陸昭說話算話,並且太子出手,自然行動迅速。
隻第二日,查探的結果,就已經擺到了東宮的書桌上。
“你看看。”陳雪瑩趕到之後,陸昭就將這封密信遞給了她。
她立刻打開,仔細看了看,其中寫得很詳儘。
在幾個月前,鐘家一個香粉鋪研製出一種香粉,能帶有催情效果,還有異香。不過悄悄製作出幾瓶之後,卻並沒有出售,不知有何用處,還把方子給毀了。
直到半個月之前,有個製香師欠了賭債,為了還錢想起了這方子,偷偷製出此香賣給青樓女子,讓她們迷惑貴客,由於效果很好,賣價很高。
“所以陸清明給出來的證據,最後查來查去,也是指向鐘家的香粉鋪,實際上是衝著佳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