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你想怎麼做?”陸昭詢問。
左丞相很聰明地將天下文人拉入戰局,雖然陳雪瑩以“罵人就給錢”來應對,遏製住文人控場的局麵,並沒有讓“禍國妖後”這頂帽子扣上來,但實際上她也不是穩贏的。
畢竟北齊的文人並不全是酸儒,還有真正的大儒,真正的讀書人,他們不了解陳雪瑩,隻是覺得一個年紀輕輕的皇後突然臨朝,明顯就是不靠譜的事情。
更何況這個皇後,還是敵國公主,並沒有做出什麼突出貢獻,根本不能服人,所以當他們之中,有人站出來說話時,那就真的是一呼百應。
畢竟這些大儒,是真的桃李滿天下,哪怕是尋常百姓,也有不少人聽過他們的盛名,哪怕有金錢誘惑,在麵對這些大儒的發聲時,百姓們也會變得心虛,甚至是避開與他們正麵衝突。
若是長此以往下去,恐怕輸的是陳雪瑩。
哪怕她是六宮之主,但她也是個女人,在北齊這種男尊女卑到極點的國家,名聲的侵害,對陳雪瑩非常不利,所以堅決不能坐以待斃。
“若是按兵不動,於我不利,自然要動起來,還得逼迫著那幫文人先動。兵者,詭道也。”
陳雪瑩顯然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拿起一本兵書晃了晃,這是她最近一直在看的。
“皇上,得再請你的影衛幫幫忙了,此事無比重要,不能泄露一絲一毫的消息,否則我可就真成了禍國妖後。”她輕聲開口。
“好說。”陸昭擺擺手,“夫妻一體,那些老家夥都拿出陸家祖宗來壓製我了,要是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我是好相與的人。”
說到後麵,他語氣變得低沉了許多,氣氛也顯得沉悶。
這些朝臣被陸無極多年壓製著,依舊會想方設法地搞事,畢竟君臣既有效忠臣服,也有牽製的意思在內。
皇權過於集中,他們這些臣子的意誌就毫無施展之地,隻需要服從命令,但爬到一品大員的位置,誰又不想讓皇上多聽他們的意見呢。
如今陸昭作為新皇登基,朝臣們的新心思就越發明顯,完全躍躍欲試,想要壓製皇權,讓他們能更多地把控朝政。
夫妻倆互相交換了彼此的想法和意見,之後就把影衛喚了過來,交代他們要辦的事情。
***
集市上十分熱鬨,眾人探討的話題,已經不再圍繞著皇後與天下文人轉悠了。
畢竟兩邊打架,許多百姓跟著忙得熱火朝天,可是忙了好幾日,天天去蹲守茶館酒樓,不讓他們說皇後娘娘壞話,可是錢也沒要到幾文。
這些掌櫃的們也都聯合在一起了,哪怕被影響了生意,也堅決不給錢,否則就會養大這些無賴的胃口。
果然半個月過去了,總也看不見錢,大家想蹲守的心思也淡了。
熱度逐漸散去,但是文人們的聲討卻未曾停下來,他們依然是各種激昂文字,用辭藻華麗的文章去抨擊。
久而久之,其實許
多人都能看出皇後的敗相。
這天下讀書人很多的,而且他們會用禮儀武裝自己,說出來的話聽起來是那樣有道理,若是先生收了徒弟,他們主張的政治觀點,也會影響到學生,甚至是直接傳承。
這種一傳十十傳百的效率,簡直堪稱恐怖。
而皇後雖然是六宮之主,可她畢竟不是天下君主,之前被金錢吊著,有不少人幫她說話,但大多都是烏合之眾,言辭談吐也沒有煽動性,甚至還透著無賴的德性,天時地利人和,都沒占到。
就在文臣們覺得要迎來勝利的曙光之時,忽然外麵又有性質惡劣的消息傳來。
薊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忽然一前一後躥出兩個人來,明顯是在上演追逐戰。
“站住,抓小偷啊!”後麵追的人大聲吼叫,希望路上能有人路見不平。
但前麵那個飛奔的人,也在大聲喊著冤枉。
“救命啊,有壞人追我!我看見集思院的學子,在偷偷給人錢,讓人說皇後娘娘壞話。我也想去討個活兒乾,沒想到那些學子看見我之後,竟然要人抓住我!”
“誰來救救我啊,這肯定是要殺人滅口!”
“彆聽他胡說,沒有的事兒,這個小偷為了開罪才胡說八道!”
“我說得都是真的,親眼所見!集思院的學子服很好認,除非燒成灰,不然大半的薊城人都能認出來,彆想汙蔑我!”
兩個人邊追邊喊,瞬間就把街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來了。
很快追逐的人越來越多了,明顯是來了許多幫手。
那逃避的人看見人越來越多,而自己喊的話應該也被人聽到了,索性就開始往錯綜複雜的小巷子裡跑。
“我說得都是真的,隻是撞破了他們的秘密,終究要被被殺,估計連具全屍都沒有了。”他喊完最後這句話,拐進巷子裡,就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之後還有官差也來查探了,順著附近幾條巷子,挨家挨戶地查探,說逃跑的那人乃是江洋大盜,若是藏匿則有大罪。
雖然此事檢查的時候,行動非常迅速,最後結果也是無功而返,但這消息依然被傳得滿天飛,甚至大家都開始陰謀論起來。
緊接著各地就被曝出諸多內幕,說什麼有文人與商人勾結,文人出力,商人出錢,一起給百姓們發錢,隻要有人認真詆毀皇後,那就當場給錢。
之前消停下來的人,再次重燃熱情,開始私底下打探,究竟哪裡能給錢,他們願意說皇後娘娘不好,隻要真的給錢就行,錢給得多,還會換花樣說。
之前在陳情表發布時,那些被百姓們圍著毆打的書生們,這回再次被圍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