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光明月明月當然好(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7711 字 3個月前

今年的中秋,是程丹若穿越來最充實的一次。

上午出登山,傍晚歸來,晏鴻之的精神卻還很,休息一個時辰,就說要賞月吃螃蟹。

這回,不等程丹若要求,他主說:“螃蟹性涼,我略吃些腿肉即可。”

她方不再多言。

新鮮的螃蟹撈上來,蒸熟即可,佐以加入薑末的甜醋,算是十分美妙的享受。

古人吃蟹,要用蟹八件,錘、鐓、鉗、鏟、匙、叉、刮、針,普通的用黃銅打造,奢侈些的用金銀,極致小巧。

程丹若作為科醫生,才不滿足於隻用來吃。

她吃掉螃蟹後,取來針線,耐心地把所器官縫了回去。

謝玄英原自斟自飲,可地方就那麼,江水月,最後不可避免地注意她手上的作。

賞心悅目。

他如是想,又覺費解。不過是吃剩的殘渣,要說美,也該是錦繡閨閣之中,女子對著窗下的繡架,刺一隻嬌憨的貓兒,染一朵芬芳的花卉,甚至遼闊的千裡江山也未嘗不可。

怎麼能是一隻吃剩的螃蟹殼呢?

但他又切切實實感受了一種美麗。

她的作縝密、精細、利索。

她的神態專注、耐心、從容。

為什麼呢?

謝玄英不直視她的臉孔,目光便長久地停在她的手上。

這不是一雙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食指勾線的作靈巧極了,他幾乎捕捉不她的作,眨眼間,一切就已經完成。

說起來,宮中內眷平日裡也吃蟹鬥巧的,“八路完整如蝴蝶式者”為最佳,可再巧的手,與她的技藝相比,又著實不算什麼了。

巧奪工。

他想著,心臟猛地緊縮。

對啊,如此巧技,他最該想的不該是“巧奪工”麼,為何頭一個冒出來的辭藻,竟是“賞心悅目”?

晏鴻之坐在上首,才盥手罷,轉頭就謝玄英望著程丹若出神。

哪怕不是人,是她案上的作,這麼久也已經些失禮。他清清嗓子,喚回他的思緒:“三郎,為我斟茶。”

謝玄英如夢初醒,即刻起身倒茶。

晏鴻之潤潤喉,隱蔽地打量他。

下午忘記的事兒,這會兒又給想起來了。

說實話,小心丹娘起不該的心思,不算小題做,前事擺在那裡,京城為所困的女兒,何止一個榮安公主?但提醒三郎不要對丹娘生愫,像杞人憂。

彆說謝的親戚,姑表姐姑表妹,姨表姐姨表妹,能婚嫁又見過的,說也十來人。再加上師、師兄弟們的眷,上香、宴席、偶遇的場合,整個夏最頂尖的貴女,他多都一麵之緣。

饒是如此,說親許女,猶且不不願。

要知道,許女兒出自名門,他的夫人去赴宴,回來也是滿口稱讚,道是容貌姣,端莊清雅,一舉一無不妥帖得體,不知多人搶著說回做媳婦。

相較之下,丹娘還是相形見絀了。

哪怕不說出身,氣度、樣貌、談吐,都差了一截。

當不至於。

晏鴻之又喝了口熱茶,懸起的心卻未曾放下——唉,他也曾年,也曾心,很清楚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婚配是婚配,要講門當戶對,心是心,一刹怦然就夠了。

昔年上元燈下,他對猜燈謎的妻子一見鐘,何嘗知道她是誰女兒?

“咳。”他清清嗓子,倘若無意地問,“三郎,瞧什麼呢?”

巧了,方才謝玄英被他點名,正心虛著,思緒下意識地躲開原的念頭,遠遠跑去風馬牛不相及之處。此,脫口出的念頭分怪異:“若是活蟹,這般拆解後縫起來,可能活著?”

晏鴻之:“……”

果然想多了。

也是,丹娘的醫術卻是神異,他也奇。

對程丹若來說,能談醫術的機會不多,其實頗為寂寥。既人問,便也認真回答他:“螃蟹斷足,就如同人斷手腳,一樣可以活,且能再生,但軀乾被解……”

她想想,不太確定,抱歉道:“我亦不知,若不然,縫一個試試?”

“不過隨口一說。”謝玄英垂下眼眸,不自然地道,“世妹不必當真。”

程丹若其實不介意縫隻螃蟹玩,但怕瞧著殷勤,叫人誤會,便笑笑,算是帶過此事。

船窗,月高懸,水波粼粼。

晏鴻之了醉意,踉蹌起身:“夜深,散了吧。”

謝玄英伸手去扶他,他卻擺擺手:“你也飲了不酒,去歇吧,丹娘扶我。”

程丹若趕忙上前攙住他,送他回艙房歇息。

墨點眼手快,已經打來熱水。

程丹若擰乾帕子,卻不需要親自伺候,遞給墨點就是孝心了。

“倒杯水來。”晏鴻之吩咐墨點。

墨點又去倒茶。

趁此機會,晏鴻之瞧向程丹若。她已是及笄的年歲,身量中等,裝扮素淡,樣貌秀麗,雖無閨秀的嫻雅嬌美,卻不卑不亢的心氣。

心氣是最難得的。

晏鴻之微不可見地歎口氣,卻總覺一股微妙的迷緒盤桓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