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比射箭幸又不幸的小太監(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8137 字 3個月前

鴉雀無聲。

小太監“噗通”倒在地上,想叫,喉嚨卻被掐住似的,什麼都說不出。還是皇帝身邊的伴當朝身後做了個手勢,兩個年輕力壯的太監趕緊過去,將中箭的小太監架了一邊,命人趕緊送走,彆掃了興致。

“失手,失手。”承郡王子大言不慚,“再。”

遞弓的大太監仍舊笑眯眯的,遞上一支新羽箭。

謝玄英朝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各自挪幾步,暗中調整了站立的位置,擋在皇帝周邊,確保箭射得再爛,都不會碰皇帝一根毫毛。

一切井然有序,好像意不曾發生過。

但也隻是“好像”。

能夠隨侍在皇帝身邊,已經是了不得的臉麵,更不要說在王孫麵前露臉,這個倒黴的小太監十分有曆——他乾爹,是皇帝最器重的大太監一。

有這層關係,不至於叫他中箭後被丟一邊等死。

與他相熟的老宦官不忍,遠離了皇帝,吩咐手下的小宦官:“去趟禦藥房,問他能不能。”

禦藥房的太監也學醫,但他的本職是與太醫院互為表裡,掌管皇帝的醫藥,雖懂醫理,卻更擅長內科、推拿類的皇帝日常所需技。

因此,那習醫的宦官是了,一見搖頭:“棍棒傷還能治,這……”同是無根人,難免有些同理心,遲疑半晌,說不出讓他等死的,便道,“不然替他拔了箭,生死由命吧。”

中箭的小宦官疼得渾身抽搐,氣若遊絲:“、這些人,本是……賤命一條,試試——但、再讓再見見的同鄉……”

其他宦官知道他是無妄災,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兔死狐悲的。

心腸好的便說:“是常的小瓶吧?去替你叫她。”

“多謝哥哥。”小宦官淚雨下。

一刻鐘後,李小瓶匆忙趕,見他哭了:“木頭,你怎麼成了這樣子?”

“小瓶姐!”小宦官大名叫李有義,和李小瓶都是李家村的。兩家都窮,所以李小瓶進了宮,李木頭被親爹送去割了一刀,換全家活命的糧食。

兩人相差五歲,卻情同姐弟,一直互相扶持。

李小瓶生病住進安樂堂,李木頭還給她塞了自的積蓄。否則,一個佛殿裡掃地的宮女,哪能拿出那麼多銀子賄賂嬤嬤。

“攢的銀子……給爹……”李有義懇切地著自的姐姐,“弟弟,不要再進宮……”

“不準說這樣的!”李小瓶緊咬牙關。她自在生死線上走過一回,性情反而更為堅韌,安慰他,“中箭而已,□□好了。”

但禦藥房的習醫宦官不敢承諾:“箭傷最難治,可不敢保證。”又說,“太醫院裡有會治的。”

李小瓶的眼神亮了又暗:“這樣的賤命,算是尋常醫士也不會肯的。”說著,語氣突然振奮,“等等,記得程姑姑說,她會治金鏃,去安樂堂!”

“女醫?”習醫宦官嘀咕著,卻沒阻攔。

他沒把握治好,萬一死了,反惹一身腥,何必自討苦吃?遂道:“也好,你快些去吧。”

人這樣被抬了羊房夾道的安樂堂。

程丹若陡然見一個中箭的病患,嚇了一大跳:“哪的?”

李小瓶滿懷希望:“姑姑,你能治嗎?”

“治是能治,死活難說。”程丹若放下醫書,實言相告,“箭傷很難治。”

“疼——快拔吧——”李有義也算能吃苦,可箭傷痛不欲生,他快要崩潰了,“求求——啊!!”

慘叫聲撕心裂肺。

程丹若說:“抬那邊。”

她打理安樂堂兩月,早已對布局做出改變,麵的一間屋子,裡間始終空著預備做手術室,每日打掃通風。

“摁個手印。”風險告知書也擬好了,她非常冷靜地通知,“箭傷不好治,可能引出其他問題,比發熱、流膿、失血,都可能會死,你白嗎?”

李有義哀求:“姑姑快救,實在受不了了。”

程丹若很同情他,可醫生也必須保護自:“知道還決定讓治,摁手印。李小瓶,你是他什麼人?剛才說的你都聽見了嗎?”

李小瓶說:“是他姐姐,也要摁嗎?”

“是的,你和他都要。”程丹若讓吉秋拿印泥,又吩咐慧芳,“拿麻藥。”

古人有使麻醉劑的記載,“凡俗整骨,必先麻藥將患者麻倒,不知疼痛,方可利刀割開取出碎骨”。

比麻肌散,主要成分是:川烏、草烏、南星、半夏、川椒,治療傷,也有曼陀羅花浸酒的。

而她按照《傷科彙纂》製的麻藥,成分更簡單:草烏3錢,當歸2錢半,白芷2錢半,熱酒送服,專門治整骨取箭頭。

李有義被灌了麻藥,終於略微安靜。

程丹若又捆綁住他的四肢,以防麻醉期間醒亂動。

吉秋給她通知書,上麵已經有兩個手印。

“收好。”程丹若說,“你在麵守著,給他拔箭。”

吉秋問:“可要等幫手?”

程丹若搖頭:“太血腥了。慧芳,水呢?”

慧芳端一盆乾淨的水,手拿瓢,舀水讓她洗手。

程丹若挽起衣袖,按照步驟仔仔細細地洗手,而後,獨自走進手術室。

為了視野,窗門都開著,但屏風擋住了界的視線,她立即取出醫療箱中的酒精棉,消毒器械。

並為自戴上一次性口罩和醫手套。

取箭開始。

說實,李有義真不是一般地幸運,他能堅持安樂堂,足以證不曾傷在要害處。

傷口離心臟挺遠,在右胸,離肝膽脾胃都很遠,隻傷了肺。

最重要的是,供給

王孫比試的箭矢,簇新不生鏽,還非常乾淨,完全不像是戰場上的箭,箭頭可能在汙水、糞水裡浸泡過。

“幸運的家夥。”程丹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