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回門日(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430 字 3個月前

新婚第二日, 晨昏定省,毫無變化。

榮二奶奶摸不準她的路數,沒有再貿然動作。程丹若也樂得清靜, 在柳氏那邊當完服務員,就在書房裡翻邸報。

新書房的采光很好,月洞窗外, 桂花將謝,落了一地, 總有撲鼻的香氣。

院子裡養了兩缸魚,畫眉在簷下嘰嘰喳喳, 喂它吃瓜子, 它還會吐皮。

丫鬟們做事都很小心, 像黃夫人、洪夫人身邊的人,輕手輕腳的,從不敢高聲喧嘩。

程丹若待她們和宮女差不多,寬容但不親近。對竹籬也一視同仁,權當不知道她尷尬的身份。

但竹籬還是很怕她,看到她在院子逗鳥,不敢上前湊趣,反而會躲回房間。

竹枝和竹香做事很賣力。

尤其竹香, 擺膳的時候都要嘰嘰喳喳說兩句, 什麼榮二奶奶是縣主之女, 十分講究,每天都要吃燕窩, 莫大奶奶家底殷實,丫頭都要去廚房點菜。

程丹若十分理解她們的殷勤。

曾經,她對陳老太太也是這樣周到, 唯恐一時不慎,就被驅逐出去。

今時今日,她算熬出頭了,明媒正娶的媳婦,又有恩師之女的名義,要休棄可不容易。

她們卻還在熬,沒有儘頭的熬著。

所以,竹香說的時候,她就聽,聽完點點頭,朝她笑笑,小丫頭就鬆弛下來,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竹枝送上新做好的荷包,她說配色不錯,搭明天的裙子。

她以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影。

白天倏地飛逝。

晚上,謝玄英拿來了輿圖。

新畫的,墨跡初乾。

怪不得失蹤了一天呢。程丹若有點了悟。

“咳。”謝玄英清清嗓子,開始和她說九邊。

其實,這就是北邊的九個邊防重鎮,然後繼續一千零一夜,說明天再和她聊邊防的情況。

程丹若:“……”查資料還要追連載。

但她忍住了追問的衝動。

分享信息不是他的義務,能說這麼多,已經是不錯的開端。若是問得多了,他不耐煩,以後不肯說,豈非得不償失?

然而,謝玄英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第三日,新婦回門。

拜見過老師師母兼嶽父嶽母,程丹若和洪夫人進內屋說話,謝玄英陪晏鴻之去書房,茶還沒喝,就迫不及待地說起這事。

“她太見外了,明明想知道,卻不肯多問一句。”

晏鴻之:“啊?”

謝玄英列數她的“罪狀”:“想看架子上的書,問我能不能借,墨碎了,用我原來的,晚上要專程同我說一聲,弄臟了我的衣袖,和我說‘抱歉’。”

晏鴻之沉吟:“寄人籬下慣了,難免事事小心。你們圓房沒有?”

“咳。”謝玄英清清嗓子,“嗯”了一聲。

晏鴻之深覺稀奇:“那不應該啊。”都這麼親熱過了,夜裡一個被窩睡著,能存下什麼生疏?

“唔。”謝玄英清清嗓子,假裝喝茶。

成親前,他對圓房隻有期待,然而真成了親,才發現這事不簡單,和話本小說中的描寫全然不同。

而丹娘的心思,也讓他難以捉摸。

說她對他無意,不想與他親熱,可唇齒相依時,她明顯是不討厭他的。行周公禮亦然,她不抗拒,然則,每次結束後,她便不願意躺在她懷中入睡。

他硬摟著,她也不掙紮,隻是夜半醒來,人永遠縮在裡頭,身體蜷起,像一隻熟睡的貓。

老人說過,貓性子獨,如果受了傷,就會躲起來自己舔舐傷口,快要死了,就會離開家,獨自在荒郊野外死去。

“教養一個女孩兒,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幾年。”晏鴻之寬慰道,“她在陳家五年,宮裡兩年,自是養得誰也不靠了,三天的功夫就想改了她的性子,哪有這般容易,慢慢磨吧。”

謝玄英點了點頭。

晏鴻之又問:“家裡頭如何?沒給我女兒委屈受吧?”

謝玄英抿住唇角:“有些口角紛爭。”

把程丹若前日嗆榮二奶奶的話說了,沒忘記再告一狀,“我等她和我抱怨呢,結果一個字都不提,害得我也不好提,好像不放心她似的。”

“人家有這樣懂事的媳婦,高興還來不及,你倒好。”晏鴻之拿起旁邊的一柄如意,給了他一記,“既不喜歡,還回來就是。”

謝玄英立馬閉嘴。

晏鴻之:“和她說了明年的打算沒有?”

“說了。”他繃不住臉孔,微微笑,“丹娘說,哪裡都跟我去。”

晏鴻之倒不奇怪,沉吟片刻,說:“假使過大同,彆忘了祭拜程家,丹娘自小失了教養,這方麵有些差池,你要替她上心。”

謝玄英點點頭:“我都記著呢。”

他們師生倆說得熱絡,裡頭,洪夫人和程丹若也在說話。

洪夫人拉她進內室,先上上下下打量幾遍,方問:“三郎待你可好?”

程丹若:“好。”

洪夫人的眼底就透出笑意:“他家裡可有給你委屈受?”

程丹若搖搖頭:“都挺好的,多謝義母掛念。”

不是親生母女,太私密的話總不好問。

好在先前,洪夫人留心看過,見她行動不無滯澀,又自己精通醫理,想來不曾吃苦頭,多少放心。

思量一刻,又道:“夫妻之間,講的是恩義情分,同擔得越多,情意越深。你看你二嫂,你二哥把她的事當自己的事辦,她也就把你二哥的事當自己的做。前些日子,花了好大的價錢給他買算書,知道要去河南,行李都不必我操心,打點得樣樣妥當。”

程丹若不由道:“二哥是有擔當的。”

趙家的兒子不是韓氏的親生子,他猶且能放心上,韓氏見了,如何不信任丈夫的為人呢?

“所以啊,你有什麼委屈,千萬彆悶在心裡。”洪夫人勸道,“你不說,男人就以為沒有,當你天天過得舒心極了。”

程丹若笑笑:“女兒記住了。”

午間就在晏家用飯。

吃過以後,晏鴻之問:“去陳家不去?”

程丹若回答:“去的。”

“應該的。”冬日陽光好,晏鴻之躺在醉翁椅上,懷裡抱著晏大的兒子,兩三歲的小娃娃,正是白胖可愛的時候,就是太鬨騰,老揪祖父的胡子。

他吃不消,把孫子還給奶娘,正色道:“陳家不能近,也不能遠,總歸有撫養之恩在,麵子須做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