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年節中(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10595 字 6個月前

正月初二過去了, 正月初三不能見客,正月初四,立春時節。

作為二十四節氣之一, 古人也有自己的過法:削一寸椿樹皮戴在發髻上,據說可以辟邪, 彩紙剪成燕子,佩戴在釵頭, 連早晨的洗臉水, 都是白芷、木香和桃皮煮的。

這日有迎春盛會,敲鑼吹鼓,是一個與農業相關的日子,內容多和農耕有關。

比如給牛撒豆子,讓它健康肥壯,用春鞭打牛, 以興農事。

就不知道牛樂不樂意了……

相比之下,把鞭子插在門上,意欲蠶事興旺,蠶肯定要開心一點。

而士人離農耕很遙遠,他們的主要和朋友賞花,一道喝春酒,吃春席。

但不幸的是, 當天很冷,謝玄英上午出去, 吃過午飯就回了, 帶回一籃麥粉蒸的人形點心,叫“春健人”(……)。

程丹若中午則吃了春餅,生吃水紅蘿卜, 謂之“咬春”。

下午沒事做,謝玄英道:“錢明也該回來了,你跟我去前頭見他吧。”

就這樣帶她到了外院。

他在外院的書房靠近西側門,雖然不似謝二的書房臨近中門,就在靖海侯的書房旁邊,卻勝在便利,打發人出門不易驚動人。

書房比程丹若想的小,隻有半個院子,三間闊的書房,一間半的臥室。

謝玄英叫來奶兄:“這是林桂,林媽媽的兒子,平時就是他管我的外庫房,你要什麼就問他要。”

又瞥了一眼垂手而立的小廝,道,“我有什麼,夫人就能用什麼。”

林桂立時道:“小人遵命。”

退下時,還聽見謝玄英在說:“過了年,你就不必事事小心了,我不在家時,你自己過來就是。我這裡的東西,你就當自己的取用。”

程丹若四下觀察,覺得所有家具都要比霜露院的舊一些。

“你以前常在這裡?”

他點點頭:“從前隻有晚上才回去,有時候太晚,也會在這歇下。”

程丹若“哦”了聲,暫時沒什麼想法,隨便找了個位置坐。

她坐的是客人的位置。

謝玄英不動聲色:“我通常會在這裡見人。你跟我來。”他帶她走到西麵的一間半屋,地方真的不大,原來也就是起居睡覺而已。

但此時,程丹若推門而入,首先看到的是牆上掛的一副畫,靠牆是長條案,供著佛手和香爐。

右手邊是一架絲製的大屏風,屏風後是書桌、椅子、書架三件套,最裡麵還有恭桶和洗手盆。

他道:“這邊就給你了。”

程丹若驚訝:“給我?”

“嗯,你就在這裡見錢明吧。”謝玄英若無其事,好像這事很正常,“人你早就認識了,我就不陪你一道,還有點事要做。”

程丹若欲言又止:“其實……”

他:“有事?”

她點頭:“想請你參詳一二。”

“那就在明間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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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曆練多次,辦事已十分老道。

他不止問了惠元寺的僧人,也在周邊村鎮找人打聽了,多方麵確認過後,才肯定地表示:“夫人的新藥很好,許多信眾都說管用。”

程丹若好奇:“都治了什麼病?”

“山下的村子裡,裡長妻子常年咳嗽,吃過藥就說好多了。

“鎮子上,有婦人剛生產,血崩不止,據說也有效。

“因年節多宴席,治腹痛的最多。”

錢明逐一回稟。

謝玄英好奇:“還能治血崩?”

“不能。”程丹若否認了,“估計是虔誠之家,以為是仙藥,誇大其詞了。”

她想了想,商量道:“既然已薄有名氣,我想找人去藥鋪詢問此藥。”

謝玄英一下聽懂:“你想宣揚此藥?”

“是。”程丹若和他解釋,“光靠惠元寺施舍,不能真正發揮效用,說到底,百姓求此藥,與求符水並無不同,還是要讓大夫對症下藥。”

謝玄英道:“這倒不難,你想賣給誰家?”他思索道,“京裡有名的大夫都在幾家大藥鋪坐館,安民堂、濟世堂、仁愛堂……這三家口碑最佳,你可選其一。”

程丹若說:“我都要。”

他頓住:“又是一兩銀子?”

“好藥不該是一家之物。”她說,“再說,製備過程並不難,有心人想學,總是學得到的,不如儘快投入實用,再控製一下價格。”

這是她的東西,謝玄英自然由她做主:“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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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安民堂。

一個穿著棉衣皂靴的小廝走進來,張頭打量。

正在打掃藥櫃的夥計一瞧,對方衣著整潔,眼神靈動,背卻微微佝僂著,進門前習慣性撣了撣衣角,蹭掉鞋底的浮灰,馬上判斷出是大戶人家的家丁。

“您有什麼事兒?”夥計揚起笑臉,“大過年的,大夫不在,配藥的話,藥方給我瞧瞧。”

小廝問:“膠丸有沒有?”

夥計奇怪:“什麼膠?阿膠?”

“不是,咱們主人在惠元寺得了一新藥,叫什麼膠丸。”小廝比劃,“這麼大一顆,治腹痛、泄瀉極靈的,你們這兒可有?”

夥計說:“這倒是沒聽過,若是傷酒泄瀉,配副理中湯如何?平胃散也有。”

小廝擺擺手:“主人家不耐吃苦藥汁子,那膠丸無色無味,吞服就好。我家少爺不日南下,也想路上備些用,你們若沒有,我去彆家問問。”

夥計稀奇:“怎麼,這膠丸能治腸胃,還能管肺?”

“可不是,若不然遣我到處問呢。”小廝嘮嗑兩句,沒久留,拱拱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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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濟世堂。

大過年的,生病不吉利,許多人能熬就熬,可總有熬不住的。

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男子,就在和藥鋪的夥計說:“張大夫呢?快隨我去家裡一趟,我爹昨兒咳血了,這可怎生是好?”

夥計認得他,很同情,但說:“張大夫回鄉下老家去了。以前吃的藥如何,再抓兩副試試?”

中年男子愁眉苦臉:“還有,可剛喝下去就吐了出來,還是咳得厲害,整晚都睡不著。”

夥計沒法子,隻能說:“過了初八再來吧。”

這時,進來一個衣著整潔的小廝,他打探說:“我家小姐得了百日咳,想找一副藥吃。”

掌櫃走出來問:“有方子沒有?”

“沒有,藥帶來了。”小廝掏出紙包,展開,裡麵是一粒淡黃色的膠丸,“前兩日吃了甚好,可惜就剩一粒,太太叫我來問問,貴店可有這藥?”

掌櫃拿起來瞧瞧,皺眉:“這是什麼藥?我未見過。”

細細聞了聞,“大蒜的味道。”

“是惠元寺的方丈舍的,說是新藥,治肺病最好。”小廝問,“若沒有,我上彆家去問問。”

旁邊的中年男子聽了,立即問:“惠元寺的藥?治咳嗽好使嗎?”

“我雖不懂藥理,但咳嗽也有各式各樣的,你這樣問,我怎答得上來?”小廝小心收好紙包,隨口道,“你若要,就去寺裡討兩顆試試。”

中年男人猶豫了。

大夫不在,開藥也不知道開什麼,不如去惠元寺碰碰運氣,就算要不到,在山下討些靈水回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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