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亂局中(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7559 字 3個月前

分離和選擇, 總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到來。

繼瑪瑙和梅韻的爭辯後,其他長隨和護衛也不得不抉擇是離開,還是留下。

謝玄英亦不為難他們:“願意留下的, 重賞, 有家累的, 不必開口。”

柏木道:“小人留下。”

錢明也說:“屬下也留下。”他對程丹若解釋, “前年,我娘子已經給我生了個兒子。”

程丹若道:“孩子還小。”

“男子漢大丈夫, 豈能貪生怕死?”錢明不假思索。

程丹若沉默了會兒,見其他人也有點熱血上頭, 便道:“其實, 這裡不需要這麼多人。我要和府城隨時保持聯絡,最好專門留一隊護衛來回送信, 衙門還要到各縣去滅鼠,比我這更需要人手。”

謝玄英立即道:“所言甚是, 你我應當每日聯絡。”

他直接點了田南為首, 命他找五個人,輪流騎馬傳信。

得勝堡是軍事重鎮, 為及時傳遞軍情,此地的急遞鋪很完善,五裡到十裡必有一鋪傳遞,且鳴鈴走遞不分晝夜, 大概三刻鐘(四十五分鐘)內, 就要走完一鋪(大部分是十裡)。

得勝堡到大同大約85裡,如果按照普通鋪兵的速度,八刻鐘就能到。

不過兩個小時。

如果有馬,自然更快, 完全可以做到每天一個來回。

想明白這一點,謝玄英心中安定不少,神智也為之清明:“我去和範參將打個招呼,讓他儘量配合你。”

略作猶豫,壓低嗓音道:“如有不測,保全自己。”

程丹若點點頭:“你放心。”

謝玄英踟躕少時,終究是顧忌外人在場,隻輕輕拂過她鬢邊的發絲,默默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才艱難地轉身離去。

天邊,殘陽如血。

沒有硝煙的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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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送藥時,程丹若帶上了李必生。路上趁機和他說了鼠疫的特征,和該如何診治的方子。

而李必生雖敬畏她的身份和來曆,卻依舊保持謹慎:“草民能不能問一問,夫人是打哪裡來的方子,從前我竟不曾聽過。”

程丹若想想,編造了一套合情合理的說法,道:“有一位廣東的大夫,曾聽西洋人說起過歐羅巴的鼠疫,那時,正有一船西洋人感染了此病,他出手救治,總結出此方。”

李必生恍然大悟:“原來是兩廣之地,難怪我不知。”

他仔細思索藥方的增減之法,不由歎道:“這種急用猛劑、重劑的法子,確實十分少見。”

“不錯,因鼠疫病得急,晝夜既死,先用輕劑再增量,容易延誤病情。”程丹若按照《鼠疫彙編》的說法,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李必生經手的病人,多是重傷,倒也理解,頷首道:“就遵照夫人的意思。”

兩人到了官驛,程丹若拿了藥給雲金桑布送去,而李必生在去見其他被隔離起來的病患,查驗他們的病情輕重。

消息有好有壞。

好消息是,雲金桑布隻是腺鼠疫,傳染的人有限,病情也不重。壞消息則是,胡人之間在互相傳染,他們幾個人睡大通鋪,衛生習慣又糟,難免互相感染。

當然,病得最重的,還屬雲金桑布。

不過半日,她的病情似乎又重了。

程丹若想她年輕,身體底子好,症狀又重,直接下狠藥:按照原方劑量,一口氣讓她服了三副,並留下一副,令她晚間再用。

雲金桑布也極有魄力,不顧侍女欲言又

止的表情,將端來的三服藥全喝了。

程丹若道:“我帶了一些麵衣來,你的侍女須要戴上,捂住口鼻。你吃過的碗筷須用沸水煮洗,還有,這是幾個鹽糖包,我調配好了用量,每隔一個時辰,你就喝一碗。”

雲金桑布已經沒什麼力氣,叫來貼身侍女:“這是塔娜,我最信任的人,她會一點漢語。”

程丹若看向塔娜,問:“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塔娜口語生硬:“記住了。”

程丹若又檢查雲金桑布的淋巴結,叮囑道:“它還未破化膿,不要去碰,可以用紗布沾濕了敷著,等到化膿後,我會親自處理。”

雲金桑布勉強眨眨眼,眼皮又沉沉合攏。

程丹若輕歎了口氣,替她拉好被子,整理藥箱離開。

推門出去的刹那,榻上的雲金桑布又睜開一絲縫,低聲道:“哈爾巴拉。”

一個修長的少年挑開厚厚的帳幕,默不作聲地走到榻邊,剛想靠近她,就被竄出來的甘珠兒一把拉住。

“放開我。”哈爾巴拉用蒙語嗬斥,“不然扒了你的皮,把你丟去喂禿鷲。”

“住口。”雲金桑布說,“事情糟成這樣,你還要給我添麻煩嗎?”

哈爾巴拉說:“都是漢人不好。”

“我告訴過你,漢人沒有理由害我。”她語氣疲累。

哈爾巴拉道:“不是漢人,難道是我們自己人嗎?”

雲金桑布重重歎了口氣。

韃靼王這輩子娶過四個妻子,第一任妻子陪他在草原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也為他留下了長子滿都拉圖,但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妻子就去世了。滿都拉圖陪著父親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