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金秋至(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8637 字 6個月前

程丹若覺得, 貓這種東西,就該取一個簡單點的名字。

比如,豌豆黃, 生薑, 香瓜, 等等。

但謝玄英在取名上有莫名的堅持,覺得應該和冬夜雪、春可樂一樣,冠以春夏秋冬的姓,方便以後傳承。

當然了, 他拗不過妻子, 隻能想一個兩全之法。

“叫秋麥芃。”他道,“希望今年小麥多產, 農民豐收。”

這個美好的寓意說服了程丹若,她同意用這個大名, 但平時就叫它“麥子”。

麥子是一隻橘貓。

它的到來,就好像登堂入室的美妾, 徹底迷住了程丹若。

她渾然忘了要乾活的事,給它人編窩, 做小被子,甚至有專屬的飯碗和水碗, 並且打了木箱, 填如沙土、木屑,充當貓砂盆。

不止是她,丫鬟們也都興致勃勃, 你做小衣服,我做小帽子,做完才想起來是夏天, 冬天貓就長大了,穿不上。

好在麥子在衙門出生,母親就是倉庫裡養的大橘貓(據說捉老鼠一把好手),不怕人,隨便她們看來看去,我自呼呼大睡。

程丹若拿了一個小毛線團給它當玩具。

麥子馬上認識了主人,想玩的時候就蹭她的鞋子,“喵喵”亂叫。

程丹若給它除過蟲,確認沒長虱子,才把它抱到懷裡,準備一邊擼貓,一邊構思瘟疫的文章。

麥子:“喵~”

它試圖蹦躂上桌,失敗,一個跟頭摔到地上,不起來了。

程丹若不得不放下筆,把它揪起來,揉揉腦殼,確認沒有摔斷脖子,才給放到桌上的籃子裡。

它爬出來,一腳踩進筆洗。

濕漉漉的爪子在裡頭撥了撥,“吧嗒”“吧嗒”喝水。

程丹若:“……”幸好還沒洗過筆。

三天下來,文章隻開了一個頭。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貓,是工作最大的天敵。

但既然在休假,就不要計較這麼多了。

又過幾日,夏天的坑位補上了。

新成員叫夏澗荇和夏澗蘩。

荇是荇菜的荇,“參差荇菜,左右流之”,蘩是蘋蘩的蘩,“於以采蘩?於澗之中”。

兩種都是水草。

然而,它們是兩條金魚。

兩、條、金、魚。

程丹若一方麵覺得,探花不愧是探花,另一方麵,又深感好笑:“這名字取的講究,不知道的人聽見,還以為生了對雙胞胎。”

她不過隨口一說,但謝玄英臉色頓變,好在及時低頭,好似觀察水裡的魚兒,方遮掩過去。

“有什麼不好的,我教你畫魚。”他若無其事。

程丹若:“畫魚?”

他道:“是啊,今年師母五十壽辰,我畫一幅鬆鶴延年,你畫金魚。”

程丹若才記起這事,立刻應下:“好,義母喜歡魚?”

“嗯,師母喜歡養花和魚。”他道,“老師肯定會畫師母最愛的蘭花。”

鬆鶴與蘭花都有象征,需要深遠的意蘊,對畫技要求不低。她對比過後,接受現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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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上次學畫,還是上次。

但不同的事物,畫的技法是不同的,花有花的畫法,竹有竹的,金魚也一樣。就好比數學,平麵幾何和立體幾何都是幾何,公式卻不儘相同。

謝玄英是一個稱職的老師。

他先自己畫一幅金魚圖,然後手把手教她畫兩次,再讓她臨摹。

此期間,難免出現“腦子說會了,但手不會”的尷尬場景。

更尷尬的是,貓愛撈魚。

有時候,程丹若畫到一半,就不得不從麥子的爪下搶救模特。

工作量翻了又翻,完全沒有時間寫書。

等到麥子學會不上桌搗亂,程丹若能畫出完整的金魚圖,已經是八月了。

秋天到了。

她不知不覺,就度過了一個月。

李禦醫前來複診,停用了原先的方子,改用更基礎的八珍湯,略微增減藥量,讓她長期服用,補氣益血。

“這是宮裡常用的老方,最適合貴人調理。”宮廷太醫,彆的不論,調理氣血的本事都很老道,“要堅持用。”

他反複叮囑。

程丹若好好答應。

李禦醫猶豫了會兒,從懷中掏出本書:“這是我習醫多年的經驗所得,當年,你父親一直希望能學我的針灸,我卻囿於門戶,未曾同意。今天,就給了你吧。”

程丹若忙推辭:“這怎麼使得?我醫術不精,怕是學不到您的本事。”

“唉。”李禦醫歎口氣,慢慢道,“無妨,收下吧。我老了,你還年輕,指不定派得上用場。”

見他不像是迫於壓力,不得已才獻上的,程丹若方道:“長者賜,不敢辭,晚輩愧受了。”

想想,又將寫瘟疫書的事情簡單說了,問,“我想在寫鼠疫的方子時,將您的針灸寫上去,不知您能否同意?”

李禦醫自然答應,自嘲道:“我在宮裡,替貴人們看了大半輩子的富貴病,能留下一個治瘟疫的方子,也算不虛此生。”

程丹若禮貌地微笑了下。

其實,宮裡何嘗都是富貴病,隻是身為太醫,那時的李禦醫,看不見那些病人而已。

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了。

她起身,朝李禦醫行了一禮:“我替百姓,謝過您了。”

李禦醫頓了頓,苦澀悄然爬上眉角眼梢。

他想起了很多事,又好似什麼都記不清了,於是,什麼也沒說,擺擺手,顫巍巍地起身,在弟子的攙扶下,拄著拐杖蹣跚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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