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至永寧(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8380 字 3個月前

程丹若收了赤韶為義女的消息, 很快傳到了許多人耳中。再一打聽,不止是赤韶一個,夕照安撫使的幼子也在這兒, 就住在府衙。

這消息好比石子投湖,引發一連串的漣漪。

初始,四大寨子難免疑惑, 不是說打赤江嗎?怎麼反倒收了個義女?

再仔細一想,夕照出兵了啊, 赤江有個女兒嫁到那邊去了, 這不就是吞並麼!

懂了,夕照投向了大夏, 表忠心呢。

夕顯貴是出了名的賊, 嘖, 薑還是老的辣啊。

隻有赤韶懵懵懂懂,不大樂意地被留下了。幸虧還有金愛作伴,兩個女孩子都是活潑的性格, 一塊挨訓幾次, 立馬結下了友誼。

夜裡,赤韶不肯去後宅, 和金愛擠一張床睡覺。

待了幾天,她慢慢熟悉了環境,總算搞明白程丹若是貴州最大的官的老婆, 她丈夫還在打赤江!

這種滋味真是複雜莫名, 夜裡怎麼都睡不著覺。

“愛娘,我聽夫人的話,是不是就不用打我們寨子了?”她惴惴不安地問。

“不是這麼回事兒。”金愛麻溜地鋪好被子,和小姐妹鑽一個被窩, “我和你這麼說,你堂哥他殺了你叔叔,自己當頭領,這事兒做得不對,他心虛,怕大夏追究他的責任,不讓他當,所以才造反的。”

她理直氣壯地說,“他造反,朝廷肯定要打他啊。”

可赤韶說:“二叔死了活該,他可壞了,阿公都不喜歡他。”

金愛卡了卡,但很快反應過來,複述父親的講解:“壞也不能就這麼殺了,不合規矩,萬一以後人家都這麼做怎麼辦?你們寨子裡有人犯了錯,也是隨隨便便就能殺了的嗎?”

“那不行。”赤韶說,“阿公和長老們商量過才能殺。”

“這就對了,不管你二叔多壞,他都是朝廷封的官,你們覺得他不好,可以告狀啊,比如巡撫,他是貴州最大的官,朝廷知道了他犯錯,就會讓他走人,換一個好官。”

金愛滔滔不絕,“殺了就不對,若他當時醒悟,也就罷了,偏偏造反,你說這不是帶累赤江其他寨子嗎?”

赤韶咬住嘴唇,不知該如何反駁。

“夫人收你做女兒,就是給赤江一條出路。”金愛語重心長地說,“你看,你做了夫人的女兒,官兵肯定不會殺你們寨子的人了。”

“真的嗎?”赤韶將信將疑。

“不然呢。”金愛說,“你也看到了,程夫人是個好人,還給彆的寨子的人看病送藥,她就是覺得你們太冤枉,才決定幫幫你們的。”

金愛能言善道,又受過父親指點,更是歪打正著說對了程丹若的本意,是以每句話都格外有說服力。

而青春期的小姑娘最信同齡人的話,赤韶左思右想,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慢慢也就信了幾分。

“那我該怎麼辦?”她問。

金愛踢踢被子,說:“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聽話肯定沒錯。”

赤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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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招募一個軍師,爹還沒顯出本事,閨女就立了一大功。她不吝獎賞,送了她兩套新衣裳並一個金跳脫。

跳脫就是臂釧,又叫纏臂金,類似後世的多層手鐲,可調節尺寸。

金愛畢竟是女孩子,當然愛漂亮,馬上就給戴上。不過戴了兩天,卻拿剪子把金跳脫剪斷,把六七層的鐲子一分為二,每個三層左右。

另一隻,她分給了赤韶。

“朋友之間,苟富貴,不相忘。”金愛說,“分你一半。”

赤韶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愣了半天,卻很爽快地把鐲子戴上了。

然後……兩人都被鐲子鋒銳的邊緣割了手。

梅蕊好氣又好笑:“兩位姑娘,這鐲子還是交給我吧,我叫人重新打過。”

“多謝蕊姑姑。”金愛嘴甜,“麻煩蕊姑姑了。”

梅蕊笑笑:“這算什麼,可彆再把自己傷了。”

“嗯嗯,一定。”金愛做鵪鶉狀。

梅蕊帶著鐲子走了,辦事前,先向程丹若回稟一遍。

程丹若聽完就笑,翻出一對紅寶石耳墜:“改一改,做成兩隻手鐲吧,光禿禿的鐲子可不好看。”

“是。”梅蕊請示,“愛姑娘和韶姑娘……”

程丹若道:“我要出趟門,這段時間你看緊點,準她們在衙門裡玩,但不許出門去。”

“是。”

眼見金愛和赤韶處得好,程丹若放心不少,準備開始招撫計劃。

她找來魯郎中,單刀直入:“陛下指派你來貴州,原是因為韋自行不善後勤,如今此處不缺人手,身為職方司郎中,閣下可甘心一直如此?”

魯郎中當然不想。

在後方做後勤,安全是安全,功勞全看主將。打贏了分一點殘羹冷炙,打輸了自己就要被推出去當替罪羊,擱誰不憋屈?

他已經在職方司待得夠久了,不想一輩子畫輿圖。

遂不多言,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收赤韶為義女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她言簡意賅,“我要你帶一隊兵馬,勸降各寨。隻要他們能俯首投降,可戴罪立功。”

魯郎中肅然道:“下官領命。”又問,“韶姑娘可會同去?”

“她還是留在安順為好。”程丹若說,“我會安排夕照的人跟你去,赤香有幾個陪嫁,都是赤江出來的人,再加上夕照的同知,應該夠了。”

安撫使司的一把手是安撫使,也就是土司夕顯貴,二把手就是同知,也是夕照的土著,多為世襲。

兩家既是姻親,必然認得雙方的身份。

魯郎中低頭思忖,少頃,點點頭:“下官明白了。”

“夕照的人有小心思,不用管。”程丹若道,“隻要能儘快穩定下來就好。”

“是。”

程丹若想想,又道:“路上打聽一下馮將軍的下落。這麼久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古怪得緊。”

魯郎中依舊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