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歎今生 這一生,究竟算什麼?(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141 字 6個月前

靖海侯自西華門入宮, 正好碰見了走過來的程丹若。

“父親。”程丹若及時駐足問安。

靖海侯和顏悅色道:“這是從哪兒來?”

“東廠。”程丹若回答,“我向陛下討了恩典,要回了承華宮的宮人。”

之前皇帝血洗宮廷, 不好求情, 現在該抓的奸細都抓了, 其他宮人無辜, 她自不願袖手旁觀,特地去尋了皇帝。

說服他也簡單——“今後皇次子懂事了, 身邊總不能沒有一個生母的人。”

皇帝靜默了會兒,點頭準了。

即便如此, 她也沒讓人傳話,而是親自去找了李太監,請他放人。花花轎子人抬人, 她客氣,李太監自然也客氣, 立馬把人放了。

不過,珠兒等人受了刑,腿腳均有不便,她便暫時將人安置到安樂堂裡,治療幾天再說。

沒想到剛出安樂堂, 就看見靖海侯進宮來了。

她也問了句:“父親怎得此時進宮?”

“豐王妃寫了請罪折。”靖海侯微微笑,“我也隻好跑一趟了。”

程丹若:“是麼。”

讓許意娘出來背這個黑鍋?啊,果然是皇家一如既往的操作。

“不妨礙父親了。”她欠身避開。

“嗯。”靖海侯頷首, 心中微微哂笑。

瞧,程氏不僅不肯自己“聰明”點兒,還不喜歡這種“聰明人”。

但程氏並不愚笨,養了皇長子又能照顧皇次子, 這可不是一個蠢貨能做到的。她比許氏更能耐的地方,在於心性。

既仁慈悲憫,又冷心冷情。

“好生辦差。”他囑咐。

“是。”

靖海侯袍袖揮擺,大步朝光明殿走去。

乍進殿門,便聞到一股濃鬱的藥味。他俯身見禮:“陛下。”

“世恩來了。”皇帝擺擺手,拿過旁邊的明黃絲絹擦了擦嘴角,拭去藥漬,“什麼事?”

靖海侯呈上請罪折。

皇帝潦草地掃了兩眼就丟到一邊,半點興趣也沒有。

他問:“你是要求情?”

“給豐王留個血脈,也不是壞事。”靖海侯說的豐王不是豐郡王,而是以前的豐王,“謠言餘波尚在,立儲又近在眼前,能平靜度過,朝中才能儘快安穩。”

京城的妖言已經日漸平息,可消息擴散需要時間。此時大張旗鼓地清洗士族,難保不為有心人利用,徒增事端。

且皇帝的身體江河日下,冊立皇長子為太子迫在眉睫。

留豐王一點血脈,宗室那邊交代得過去,朝堂也能鬆口氣,免得人人自危。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皇帝咳嗽兩聲,臉頰青灰,“還有什麼事嗎?”

靖海侯識趣道:“無事。”

“退下吧。”

“是。”

-

昌平侯府。

昌平侯夫人問丈夫:“咱們就不救安娘了?”

馮安娘就是許大奶奶,許意娘的母親,隻是這個稱呼已經久無人提及,隻有她的母親還記得。

昌平侯自顧自調試弓弦,道:“許家還不一定是什麼結果,現在我去求,倒害了他們。”

許繼之如今危險是危險,可江南黨畢竟隻是江南一地,再加上他,他又恰好在沿海待過很長時間,性質就不一樣了。

原本不想殺,現在也想了。

“那我們就這麼等著嗎?”昌平侯夫人焦灼不已,“還有意娘,意娘怎麼辦?”

昌平侯看了妻子會兒,歎口氣:“你想讓安兒和離嗎?”

昌平侯夫人訝然:“她嫁到許家十年,和離……”

她遲疑了。

和離是唯一能讓女兒脫身的法子,可身為妻子不能與丈夫共患難,又算什麼夫妻?思來想去半天,才道:“安娘怕是不肯的。”

許大爺本事一般,能耐一般,當初嫁女,是馮家根基未穩,必須與許家聯合,共圖上進。可多年夫妻下來,生兒育女,早就是許家的人。

昌平侯夫人再心疼女兒,也清楚比起馮家女,馮安娘更是許家媳。

“等吧,真要是不行,就把她接回來。”昌平侯說,“左右咱們當爹娘的在,不會讓她無處安身。”

昌平侯夫人艱難地點了點頭,卻也同時意識到:“那意娘是不是……”

昌平侯放下弓箭,沒有再回避:“這孩子自小懂事,當初若嫁到謝家,定是另一番光景,可惜了。”

昌平侯夫人嘴唇蠕動,卻久久說不出話。

連女兒都救不了,何況外孫女呢?

-

在朝臣不安的等待中,皇帝終於下達了第一道處罰。

何家謀害皇嗣,絞立決,夷族。

換言之,何老爺、何郎君都要死不說,在山西老家的何家人,何老爺的父親、兄弟、侄子侄女,全部都要死。

皇帝以此雷霆手段,震懾朝野,宣告自己維護皇長子的決心。

隨後是對豐王的處置。

豐王夫妻謀逆,賜死,其子女未滿七歲,流放嶺南。弟鎮國將軍貶為庶人,豐王除國。

旨意下達半個時辰後,石太監端著兩壺毒酒到了王府。

豐王蓬頭垢麵,頹喪地看著太監,完全無法起身。倒是許意娘,聽聞兒女逃過一劫,竟然還有行動力。

她親自給豐郡王換了衣裳,梳好頭,戴上網巾和巾帽:“王爺也是天家血脈,哪怕敗了,也該體麵地走。”

“早知道就在封地待著了。”豐王喃喃道,“怎麼就生了兒子呢?!能生,乾什麼害我們?”

太諷刺了,登基十幾年沒兒子,將他們招進京城,結果圖謀了十幾年,最後哐哐連生兩個兒子。

逗誰玩呢?可笑,可笑啊!

“本王這一生,簡直就是個笑話。”豐王絕望道,“真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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