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2 / 2)

那碗粥那束光全都是例外。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去把自己的靈魂又慢慢融進了身體,想要嘗試著再聽一聽小家夥的聲音,嘗試著感知對方那些過分濃鬱熱烈的親昵和依賴。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本是形容愛情的詞句,但此時落在這個明明害怕卻還是趁著夜色偷偷跑進來的小朋友身上,卻格外合適。

為什麼會這麼親昵地喊我媽媽?

我是怨恨你的出生的。

我怨恨這個村落所有的人和物,就連一草一木都沾染著我極致的仇恨,你也不例外。

我以為你早就該死了,性彆為女,在這個扭曲畸形的村莊裡就是最不可饒恕的死刑。

在無數痛苦的日子裡,我所承受的一部分痛苦都是源於對你死亡的幻想。

我想你應該被一雙手扼住喉嚨活活掐死,我想你可能被按住腦袋壓在水裡生生淹死,我想你或許被隨意埋在某一顆梨樹下淺薄的土坑裡,用血肉滋養梨樹更茂盛的生機……

我想了無數種足以令我發瘋絕望的畫麵去描繪你的死亡。

或許那些都不是我無望黑夜中的幻想,因為在我還算清醒理智的時候,後來所想象的每一種死亡……都曾被我親眼目睹過。

那些女嬰被隨意丟進糞坑,被掐得小臉青紫,被淹在水裡手腳抽搐,被埋入梨樹下,隻因傳聞這樣能讓不值錢的女嬰徹底離開,再也不敢出生在這個家裡。

雲錦星設想了無數種女兒的死亡,每當她想到任何一種畫麵,

心裡的惡和恨就會更多一分,懷孕的時候她遵循直覺對肚子裡的孩子說了很多很多的話,給女兒起名叫雲棉,因為她很清楚,肚子裡如果是個女孩,可能剛一出生就再也沒機會睜眼看看這個滿目狼藉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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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活著,還在某一天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那扇緊閉的木門,踩著滿地的牛糞,眼巴巴地抱著她手臂喊媽媽。

……像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裡,用死亡一點點堆積出來的幻覺。

就連雲錦星這個做夢的本人,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噩夢還是美夢,又或者會是一個更深的深淵。

“媽媽,這個杆杆好好吃喲,特彆特彆甜~”雲棉舉著一個在黑夜裡分不清顏色的細長小棍湊到她嘴邊,小小聲地說:“媽媽快嘗一下,吃完了還有彆的果果可以吃喔。”

她像是拿著糖果在哄一個比自己還小還脆弱的小朋友。

雲錦星回過神來,複雜地看了眼麵前小小的一團黑影,伸手拿住那根草杆,真的張嘴咬下一截。

是甜的,脆的,嫩的。

清甜的草汁隨著咀嚼充盈乾澀的口腔,雲錦星慢慢咀嚼著,不發一言。

雲棉努力在黑暗中分辨樹葉包裡還有些什麼,憑借手感挑挑選選半天,才撿出一小顆應該比較甜的莓果,伸手喂到媽媽嘴邊。

順便伸出另一隻手,攤開放到媽媽下巴處,儘可能壓低聲音,悄悄說:“媽媽,你把渣渣吐到我手裡,等下我拿出去偷偷丟的遠遠的,誰也不會發現~”

毀屍滅跡,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雲棉就已經很是熟練了。

聽著小朋友軟巴巴的聲音,雲錦星咀嚼的動作微頓,而後低頭將嘴裡已經咀嚼不出任何味道的草渣吐到雲棉的手心裡。

雲棉立馬投喂另一顆莓果果,喂完眼巴巴地問:“媽媽,是甜的嗎?酸不酸呀?我今天吃到一個好酸的果果,酸的我口水都出來了……”

她根本不需要回答,隻要對著媽媽,自己一個人就能絮絮叨叨說好多的話。

雲錦星吃東西是安靜的,整個牛棚裡除了那頭牛發出的動靜以外,就隻剩下雲棉輕輕軟軟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

並不會讓人覺得厭煩聒噪,反而想摸摸她的頭,忍不住去想這個充滿罪惡怨恨的地方,怎麼會養出一個這麼乖巧純粹的靈魂。

雲棉不知道媽媽在想什麼,隻是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把自己往媽媽懷裡擠……

但這次她沒有成功。

因為她在黑夜中不小心碰到了媽媽的腿。

冰冷的,和屍體沒有太大差彆的腿,仿佛隻有一層皮掛在骨頭上,而媽媽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係統發現後,終於意識到更多的不對勁,掃描後沉默了幾秒,然後乾巴巴的對雲棉說:“棉棉,你媽媽的腿……是斷的。”

兩隻腿骨不同程度的斷裂,一隻膝蓋骨被敲得粉碎,另一隻小腿骨被砸碎,而且因為沒有得到任何治療,這兩條腿已經徹底廢了。

雲棉的手僵硬地停在媽媽的膝蓋上,眼淚掉下來的同時,腦海裡閃過下午那個老婆婆凶狠的話。

“下次要是再敢野出去,我就把你的腿給打斷,看你還敢不敢往外跑!”

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媽媽……”雲棉帶著哭腔的聲音隱隱發顫,她伸手抱住媽媽冰冷細瘦的腿,死死地咬著嘴巴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雲錦星對外界的動靜已經很遲鈍了,她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腿正被女兒抱住,她隻是咽下一枚酸澀的果子,抬手在雲棉頭頂生疏地摸了摸。

手腕一動,鐵鏈叮當的聲音就格外明顯。

雲棉呼吸一窒,眼淚不知不覺滑過臉頰,她抽噎著吸了吸鼻子,又把自己往媽媽懷裡湊近了點,蜷縮成一小團窩在媽媽懷裡,抱著遍體鱗傷的媽媽無聲地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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