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熟悉的枝丫,那些各式各樣的樹葉,還有樹乾底部顯眼的金色樹根……
係統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雖然它沒有口水和喉腔可以進行吞咽行為。
它尚且運轉的程序中已經被無數個問號給淹沒了。
為什麼會出現童話世界才有的母樹?
為什麼母樹會跟著棉棉來到這個世界?
不是說斷層的記憶嗎?我開始不信了!
為什麼這棵母樹……會變成一坨把棉棉包裹起來?
為什麼……
太多的為什麼,太多的想不通,以致於當係統親眼看到棉棉在母樹的包裹下慢慢變成了小精靈幼崽的模樣時,整隻球立馬宕機,啪嘰一下摔落在地上,宛如死了一樣毫無動靜。
雲錦衣端著鮮花粥走進來時,同樣看到了這一幕。
但她並沒有太意外。
這棵母樹……本來就是那個世界第一周目裡就和棉棉進行過靈魂結契的。
隻是係統不能探查雲棉的靈魂,所
以什麼都不知道。
也是因為這棵樹,在經曆過那個童話世界,之後越來越危險的世界裡,棉棉才能留下一具軀殼和一點點不滅的靈魂。
否則棉棉早就魂飛魄散了,那種情況下,就算是雲錦衣,也不知道該怎麼樣重聚她破碎的靈魂。
放下手裡的粥,雲錦衣走到床邊,低頭看著被窩裡被生命母樹包裹起來的,還沒有巴掌大的精靈幼崽,眼中儘是懷念。
在她對著棉棉牌精靈幼崽伸手的時候,原本包裹著小精靈的生命母樹緩緩舒展枝丫,被它所包裹的小精靈也隨著它的變化,重新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沒有了淺金色微卷的發絲,沒有了小巧的尖尖的精靈耳,也沒有被壓在背後難以展開的半透明翅翼。
一切屬於精靈的特征褪去後,生命母樹也重新化作一片嫩綠的葉子融入小朋友的身體之中。
如果係統現在沒有宕機,那它一定會發現,這片葉子的形狀,和童話世界裡屬於棉棉的那片伴生葉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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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作為守護銀月森林和生命母樹的森林精靈族,作為精靈族這一代的王女殿下,雲棉安靜地坐在大半都已經枯萎失去生機的巨大母樹樹枝上,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族人圍繞著母樹樹乾,閉眼輕吟著精靈族特有的祝禱詞。
輕靈悠揚的歌聲在銀月森林中緩緩回蕩著,沒有人知道在銀月森林的中心,在這棵巨大的母樹下,一群傻乎乎的精靈正在進行著一場盛大的獻祭。
“殿下……”有一隻精靈睜開眼睛仰頭望向她。
雲棉尖尖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下一秒,她手中屬於精靈女王的權杖在對方繾綣不舍又極為堅定的目光中,對著下方的精靈們釋放出相同的巨型攻擊魔法。
“殿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無數隻精靈仰頭看向她。
他們高高仰起的纖細脖頸就這樣完全暴露在雲棉的攻擊魔法中。
然後無聲的被她的攻擊魔法劃出一道又一道致命的血痕。
吟唱聲還在繼續,精靈們溫和不舍的目光也始終落在她身上不曾離去。
小小的精靈王女還是隻沒有長大的幼崽,就連屬於精靈女王的權杖都比她更高,可被她用魔法拖著,施放魔法時毫無阻礙。
因為這是已逝的精靈女王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魔法攻擊還在繼續。
輕靈婉轉的吟唱聲裡也終於多了許多急促痛苦的悶哼。
精靈族身體的鮮血順著他們受到攻擊的傷口緩緩流淌而出,卻又仿佛有所牽引有所歸宿一般,化作一條條蜿蜒細長的血液通道,懸空送入生命母樹的身體中。
第一隻倒下的精靈,是和雲棉一樣的幼崽,從生命母樹枝頭的果實裡出來才僅僅3年,大概相當於人類剛出生的幾個時辰。
它小小的身體完全枯竭,如同一根枯枝一樣無力地倒在樹乾之下,而後在雲棉的眼中化作星星點點的光,逸散著回歸母樹的懷抱。
就和遙遠的希坦亞大海中的人魚一族一樣,精靈們死亡後,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會儘數回歸母樹的懷抱。
這是歸宿,也是獻祭和饋贈。
有了第一隻倒下的精靈,就會有第二隻,第三隻……
直到最後一隻。
她是族中的長老,是看著無數精靈幼崽們長大的長輩。
她顫抖著帶著滿身傷口想要飛上生命母樹,想要張口和僅剩的小王女再多叮囑點什麼,可她什麼都做不到了,就連背後的翅翼也一寸寸塌軟脫落,最後隨著她枯竭的身體一起化作新的流光。
這些光點不舍得繞著雲棉停留了片刻,而後才儘數回到母樹終於一點點泛起綠色的枝乾中。
樹下已經空無一人。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除了雲棉,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生命能夠證明森林精靈的存在。
而她,將和媽媽留下的權杖一起,守著這棵承載了全族生命和靈魂後,卻仍舊半死不活的生命母樹,成為它和這個世界最後的送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