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二合一更新)(1 / 2)

“棉棉,都記下來了。”雲空閃爍了一下深藍色的光,仿佛有雷霆在其中一閃而過。

這代表它正在憤怒。

雲棉原本彎彎的眼眸也已經隨著綠稚的坦白變得冷然。

“姐姐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漏掉的呢?”

她手中握著剛才從綠稚手腕上取下來的靈鐲,軟聲道:

“雖然姐姐就要死掉了,但姐姐的靈魂還能去輪回,如果能夠多救一個孩子,或許就為來世多積了一份陰德,姐姐你覺得呢?”

綠稚已經逐漸平靜下來了。

不是因為找到了逃脫的辦法,相反,她驚懼到極致後,反而認命了。

此時聞言,也隻是垂著頭頹然地笑道:“沒有了,所有能記得起來的,奴家都已經告訴你了。”

她倏而抬眸,輕歎著仰起精致小巧的臉龐,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和淩亂的沾著酒水猶如靈蛇盤繞的細長青絲。

那雙媚色瀲灩的桃花眼裡含著水光,語氣一如既往的嬌柔婉轉:“奴家自小就被賣入妓倌為生,費儘心思攀附權勢才學了一身本事,最後卻還是掙不脫這極儘諂媚的求生之道……”

“事到如今,奴家自知罪孽深重,無可贖罪,便隻求你給我個痛快罷。”

“若當真有輪回,但願下一世,奴家再也不用做這曲意逢迎肮臟齷齪之事。”

她細白如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搭在雲棉握住劍鞘的小手上,眼中滿是即將赴死的平靜和坦然。

她的手指很涼,有輕微的顫抖。

慘淡的月光下,雲棉看著她,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一幅被胡亂塗抹後隨手棄於火堆的古畫。

蒼白的月光是灼灼的火焰,細長的傀儡絲便是紙張上那道彎彎繞繞的燃燒線。

當畫卷失去所有顏色化為灰燼,一個名為綠稚的女子便也悄無聲息的從這世間消失。

雲棉收回綠稚身上的傀儡線,轉頭看著這間屋子裡僅剩的活人。

陳平嘴唇哆嗦著倉惶求饒,雲棉很有耐心的聽完,而後在他逐漸燃起希望的目光中,抿著唇果斷地結束他的生命。

“棉棉……”

雲空看著屋內三具屍體,有點擔心棉棉會不會應激。

雖然棉棉擁有很多雜亂無章的記憶,但在雲空眼裡,她始終是個調皮搗蛋無憂無慮的五歲小朋友。

雲棉收回屋子裡所有的傀儡線,抬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淚眼朦朧地搖搖頭:“我沒事,壞蛋的死去隻會讓無辜的大人小孩過得更幸福,我不會害怕的。”

那麼多個世界裡,媽媽和她經曆的大部分苦難,都源於人性的壞和極致的惡。

雲棉吃夠了苦,也看著媽媽遭受了一次又一次苦難。

事實證明,苦難並不會淬煉出一個強大的人,隻會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變得支離破碎。

所以陳婆婆該死,陳平該死。

綠稚,同樣該死。

隻有他們死了

,才能讓那些已經被他們殘害和以後本該被他們殘害的人鬆一口氣。

至於他們之前經受了什麼樣的苦難,雲棉不是聖人,也絕不會對壞蛋心生憐憫。

最最重要的是:

“空空,我們現在是不是有好多好多靈石了?我可以給媽媽買更貴更好的禮物了對不對?!”

雲棉盤坐在窗下,借著月光把數個空間容器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滿地光華閃爍的靈石看。

雲空:“……”

它覺得棉棉應該多個小名,就叫“雲財迷”。

此時小朋友滿心滿眼都是那堆靈石,其它比靈石更珍貴的靈器至寶在棉棉眼裡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了。

“空空,原來賣修士能掙這麼多錢啊~”

雲棉整隻崽都撲在了靈石上,她也不嫌硌得慌,軟乎乎陶醉的聲音都自帶撥浪號了,雲空甚至有種她下一秒就要代替這群人.販子繼續單乾的可怕錯覺。

它趕緊打消自己那荒唐的錯覺,轉移話題道:“棉棉,我們趕緊走吧,再待下去天都要亮了。”

殘月高懸,此處仍舊笙歌燕舞,卻有一小簇火苗在黑夜裡欣然跳躍,火舌迅速舔舐過這堆金砌玉的銷金窟,在呼嘯的夜風中張牙舞爪地吞噬掉無數罪惡。

屋簷一角的神獸雕像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眉眼彎彎地注視著不遠處的那場大火,看著火焰中的修士倉惶逃竄滿口咒罵,手中的誅惡劍被她利落地挽出朵朵劍花。

“……小將軍。”

雲空怔怔地看著笑容明媚的棉棉,恍惚間好像時光再次流轉,又回到了那個戰事四起民不聊生的古代世界。

它又見到了那個每日在邊城招貓逗狗,帶著流鼻涕的小孩追著賣糖人的攤販滿街跑,卻始終被邊境百姓尊敬愛重的雲小將軍。

聽到它的呢喃,迎風站立在屋簷上的小姑娘揚眉朝它看來,眼底笑意愈甚,聲音卻仍是小孩子軟糯糯的模樣。

“無論是小將軍,還是小棉花,我都是我自己。”

無數個任務世界,無數種身份背景,哪怕不同經曆造就了不同性格,雲棉也隻是雲棉。

同樣的,無論是哪個世界什麼性格的雲錦,都隻會是雲棉的媽媽。

現在沒有愛沒關係,那麼多個世界裡,媽媽都總是先一步愛了棉棉很久才得到棉棉的回應,到這個世界,就換棉棉來先愛媽媽好了。

這一次,棉棉也會和曾經的媽媽一樣專心認真地愛她。

雲空看著神色中全然沒有之前那麼壓抑委屈的小朋友,再看棉棉身後夜幕中懸掛的皎潔明月,忽而也有了一種撥雲見月的曠達。

“嗯!”它重重地讚同:“不管是什麼樣的棉棉都沒關係,棉棉永遠都是我的宿主,我都會在無儘歲月裡,陪伴你經曆無儘輪回!”

雲錦站在屋脊之上,獵獵晚風將她的裙角掀得上下翻飛,她卻無心關注,隻專注地望著身前小小的人兒。

誅惡劍是她的本命劍。

本命劍有靈,卻絕無可能對雲錦說出上麵那樣一番生死相隨的話。

因為雲錦和誅惡劍一樣,有心無情。

雲錦生來缺少情魄,誅惡劍則為至邪之器,輕易便可引發修士心中最大的貪欲和恐懼。

所以雲錦和誅惡劍被修仙界眾人譽為最合適的劍器和劍主。

可若有人說起最無情的劍器和劍主,依然是雲錦和誅惡劍。

誅惡劍是最不像本命劍的本命劍。

雲錦是最不像劍修的劍修。

劍是劍修此生最重要的夥伴,誅惡劍卻隻是雲錦用得順手的武器,僅此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誅惡劍能在雲錦修煉時毫無反抗的被雲棉帶走。

它和雲錦一樣,也並不將雲錦當成需要生死相隨的劍主。

或許它還在偷偷期盼著雲錦早日身死,這樣它不僅不用隨著雲錦的死亡斷裂成廢劍,還能繼續逍遙自在的尋找下一任劍主。

可為何同樣是“工具”,所謂係統卻能對雲棉輕易作出那樣厚重的承諾?

那蒼瀾的係統,對待蒼瀾也是同樣的忠誠嗎?

雲錦眼底倒映著雲棉小小的身影,她微微皺眉,發現自己今日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解開,反而隨著時間流逝,那些困惑茫然也越積越多。

在她的注視下,小姑娘從站著看,變成坐著看,從坐著看,變成抱著誅惡劍趴在那隻青龍雕像上歪著頭看,最後小朋友的眼皮隨著前方火光漸暗,也一點點合在了一起。

雲空在棉棉頭頂茫然地蹦躂了一下。

就這樣睡啦?!

不是……咱們好歹找間屋子找個床呢?

彆的小朋友離家出走都知道找個橋洞山洞什麼的藏起來,棉棉倒好,趴人家屋簷上閉眼就睡。

多多少少顯得淒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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