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等姚飛燕熟睡後，趙長宇悄悄穿上衣服起來。
顧霜睡得正好，突然被什麼動靜吵醒，她迷茫地睜開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嚇得她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裡。
什麼東西？
咯噔。
顧霜皺眉，是窗戶那邊傳來的動靜。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記憶裡，趙長宇有時候會用這一招，和原身見麵。
想到他確實是回來了，顧霜抽了抽嘴角。
真的是他的話，顧霜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在她結婚前一晚來找她，偷偷摸摸想乾嘛呢？就知道乾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顧霜對趙長宇更鄙夷了。
顧霜一點都不想搭理他。
她摸出塞在枕頭下的手電筒，剛穿上鞋子，就聽到窗戶那邊有人輕輕喊了一聲：“霜霜，是我。”
是你媽呢，顧霜深吸了口氣，大聲喊道：“奶，爺爺，有小偷啊！”
聽到顧霜的聲音，趙長宇表情一變，顧家已經被驚醒。
“賊在哪兒？！！”
“姐，我來了，你彆怕！”
他麵色一凜，迅速轉身，略有些狼狽地翻出顧家的院牆。
……
顧家人全部都起來了。
顧江和顧海鞋都沒穿，就衝到顧霜的房間，順著窗戶往外看去，一道黑影從牆上翻了出去。
顧江和顧海又追了出去。
顧家其他人，這時候也都跑到了顧霜房間。
連亮亮都被顧霜一嗓子嚎醒，嗷嗷地哭了起來。
顧霜有些抱歉，剛剛沒想太多，忘了侄子還小了，該不會嚇到了吧。
劉玉道：“沒事兒，他膽子大著呢。”
拍了拍，果然很快就緩了過來，又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到處看呢。
顧霜鬆了口氣。
顧奶奶後怕道：“霜霜你沒事吧，這該死的的小偷，居然偷到咱家來了，彆讓我知道是誰！”
顧海和顧江神情懊惱地進來了。
“沒追上！”
“奶，我沒事。”顧霜小聲道：“其實，我知道是誰？”
顧老爺子瞪起了眼睛，沉聲問道：“是誰？”
其他人也都看著顧霜。
顧霜道：“應該是趙長宇，他是來找我的，不知道想乾什麼。”
顧老爺子起身就要找人算賬，真是欺人太甚！
顧建華也跟著要去。
被顧奶奶和陳桂蘭攔了下來。
“不能去，這事兒鬨大了不好。再說，咱們沒抓到人，他們不會承認的。”
顧奶奶氣得不行，罵道：“他這是啥意思，霜霜都要結婚了，他來這一出。他趙家人不要臉，咱們還要臉呢！”
這時，院門外麵傳來動靜。
是隔壁的高勝和翠蘭嬸子聽到顧霜的聲音，來問情況。
陳桂蘭出去和人解釋：“是，家裡進賊了，發現的及時，沒少東西。”
翠蘭送了口氣，“沒事就好，霜霜沒嚇到吧？”
“還好，把你們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要說也是怪那做賊的，這是知道霍知青家裡送了好東西，動了心思呢，太不是東西了，真是給咱隊上丟臉。”
“可不是，還好家裡人警醒。”
……
等高勝和翠蘭剛走，小王又過來了，原來他也聽到了動靜，還去追了賊人，可惜讓人逃脫了。
陳桂蘭說沒事，小王回去後，她關上了院門。
把身後的人擺脫後，趙長宇小心地回到家裡，閃身進了房間，就看到姚飛燕已經醒了，坐在床上悠悠看著他。
“你去哪了？”
“去茅房了。”趙長宇道，“把你吵醒了？”
姚飛燕搖頭，有些狐疑：“怎麼這麼久？”
趙長宇：“下午好像吃壞了肚子，多呆了會兒，又在外麵散了散味兒。”
姚飛燕頓時有些嫌棄，看向他：“你洗手沒有？”
趙長宇動了動手，好脾氣道：“你嫌棄的話，那我再去洗個手。”
洗乾淨手，趙長宇還出了身汗，悄悄擦了擦身子，把衣服脫扔到一邊，上了床，摟著姚飛燕閉上了眼睛。
他原本是想找顧霜聊聊舊情，讓她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原諒他。
沒想到她這麼決絕，連話都不想和他說了。
她真的完全不顧以往的情分了嗎？她那麼恨他，會不會借霍家的勢，阻礙他的前程？
趙長宇突然睜開了眼睛。
剛剛應該是霍老爺子身邊的警衛員追的他，雖然他僥幸將人擺脫，但正是因此，他也漏出了破綻。
趙長宇心裡沉甸甸的，一夜都沒怎麼睡。
晚上鬨了這麼一場，顧奶奶不放心，要陪顧霜一起睡。
很快顧霜就睡著了，第二天起來時，顧奶奶已經不在床上了。
等她起來時，霍家人也在，她懶腰伸到一半，頓時有些尷尬地放下。
揚著笑臉對霍老爺子和霍英道：“爺爺，大姐，早上好。”
霍英道：“早啊，霜霜。那個，你昨晚沒嚇到吧？”
顧霜一聽就知道，她這是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她眨了眨眼睛，乖巧道：“沒有。”
“沒事就好。”霍老爺子今早聽到小王說，才知道昨晚的事。
心裡已經隱約猜出是誰了。
能在小王的手下逃脫，即使顧及他的安全，小王沒有追遠，也足夠說明問題。
整個大隊，也就同樣出身部隊的小姚她丈夫，霜霜的前未婚夫有這能耐了。
白天才見到姚家那閨女，晚上她丈夫就摸到了顧家。
霍老爺子雖是武夫，但腦子也不賴，很快就猜到了趙長宇的心思。
從他拋棄未婚妻另娶領導閨女，霍老爺子就大概知道他的秉性了。
霍老爺子道：“霜霜啊，我覺得你們可以養條狗看家，到時候讓你楊叔給你尋摸個軍犬的後代。”
顧霜一聽，眼睛就亮了。“好呀！”
見她同意了，霍老爺子滿意地笑了。
霍紹走到她麵前，仔細打量著她。
“我沒事啦，我一喊，那人就被嚇跑了。”顧霜笑著道。
見她狀態不錯，霍紹情緒這才好了些，抿抿唇。
知道顧海和顧江看到那人從院牆翻走。
霍紹走到牆角，打量了一眼牆上賊人留下的足跡，陷入了沉思。
顧霜心下一頓，問他：“看出什麼來了？”
霍紹垂眸看她，眼裡閃過沉思，慢慢道：“這人身手很利落……”
顧霜眨了下眼睛，想到趙長宇是軍人，身手肯定不錯。
“霜霜沒事就好。”霍老爺子知道孫子也大概猜了出來，提醒道。“做賊的品行不端，遲早會露出馬腳，跑不了的。”
霍紹垂眸，嗯了一聲。
趙長宇剛起床，聽到他媽幸災樂禍地語氣說顧家進賊的事情。
被當成賊的趙長宇表情不大好看。
姚飛燕好奇，問道：“顧家進賊了？”
想到霍家的家世，娶媳婦肯定不寒酸。這下好了，被賊惦記了吧。
不過這賊也真是膽大，她問：“顧家什麼東西被偷了？”
“啥都沒偷著！”田春娥癟嘴，這賊真是沒用。
姚飛燕也有些嫌棄，“就這點本事，還想著當賊，還是好好做人吧。你說是不是，長宇？”
“嗯。”趙長宇捏了下拳頭，慢慢吐出一口氣。
姚飛燕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有些奇怪。“長宇，你怎麼了？感覺有點不對勁。”
田春娥也看了眼兒子，覺得他臉色好像確實不大好，頓時擔憂道：“兒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趙長宇道：“是有點不舒服，晚上沒睡好，現在好多了。”
姚飛燕關心道：“那你要不要再多睡會兒。”
“不用了，睡不著了。”趙長宇道。
……
轉眼就是霍紹和顧霜正式結婚的日子，酒席定在國營飯店。
也是陳圓圓結婚定的那家。
楊偉一大早就派車來顧家接人了。
顧老爺子和顧奶奶還是頭一回坐這麼高檔的車，手和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整個人都拘謹的不行。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下來的時候，感覺腳都有些發軟。
他們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提前出發了。
翠蘭嬸子和高勝是自己坐車來的，比他們早一點到飯店。
陳圓圓看了眼飯店的客人，眼睛都瞪大了，她扯了扯丈夫的胳膊，“誒，那不是楊局長嗎？！”
陳圓圓的丈夫孔光目光不著痕跡地環視了一圈飯店裡的人，看到了好幾個他們縣城的大人物。
他倒吸了一口氣，問：“你朋友的丈夫到底是什麼人啊？！”
瞧瞧這排場！
陳圓圓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啊，隻知道是城裡來的知青。霜霜你見過的，我跟你說，她丈夫也可好看了，兩人可般配啦！”
孔光：“……”
“哎，霜霜她到啦！”陳圓圓看到顧霜穿了件特彆好看的紅色大衣，頭發也挽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特彆美。
她連忙迎上去，“霜霜，恭喜呀！你今天好漂亮！”
顧霜彎唇，笑得開心極了。“謝謝你，圓圓姐。”
顧奶奶從後麵走過來，開始給大家發喜糖。
剛剛在隊上已經發了一輪了，今天的顧奶奶格外高興。
“這就是圓圓吧！來來來，吃喜糖！”顧奶奶給她抓了一大把。
“謝謝奶奶！”陳圓圓連忙道謝。
霍英特地帶了個相機，給大家拍照。
給顧霜和霍紹拍了，給霍老爺子拍了，給顧奶奶和顧老爺子也拍了，還有顧家的小輩們，一個都沒拉下，全都拍了……
拍的最多的就是顧霜和霍紹這對新人的照片。
最後又拍了個大合照，直接把所有的膠卷都用光了。
顧霜今天一整天，臉都快笑僵了。
開心是開心，累也是真累。
一直到晚上，倆人才結束所有交際，大家把時間都留給了這對新人。
回到新房，這以後就是顧霜和霍紹的家了。
霍紹喝了不少酒，顧霜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顧奶奶已經把炕燒起來了，熱水也在灶上溫著。
霍紹眼神清明，先給顧霜打了水，然後自己才去洗漱，洗去了一身酒氣。
顧霜已經坐到了床上，把喜被上的紅棗花生都收了起來，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霍紹進來，把門關上，屋裡的紅燭閃了閃。
霍紹的目光看向床上坐著的顧霜，她黑發散落，小臉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
顧霜抬眸，正好撞進男人的視線裡，她眼睫微動，看著他向她走過來。
整個人籠罩在他的身影下，鼻尖全是屬於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霍紹伸手將她的發絲撥到耳後，顧霜仰著小臉看著他，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主動湊上去貼了貼他的唇。
霍紹垂眸看她，伸手扶住她的後腦，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顧霜忽然發現，他的技術好像好了不少。
昏暗的房間裡，隱隱聽見唇齒交纏發出的細微聲響，勾人心魄。
然後，那點聲響又變成了細碎的喘息。
啪，一朵水滴突然砸在了窗戶上，飛濺開來。
下雨了。
雨聲越來越密集，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聲漸停。
顧霜累的抬不起眼睛，動了動手，任由身邊的人替她擦洗，然後被擁入懷中，顧霜漸漸陷入香甜的夢鄉。
桌上的紅燭燃燒至最後一刻，忽然滅了。
不久後，天光乍現，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了昏暗的屋裡。
床上的某人突然動了動手指，眼睫微微顫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顧霜一開始還有些迷糊，意識漸漸回籠，她才想起來，她和霍紹已經結婚，真正成為了一對夫妻。
頸窩溫熱的鼻息噴的顧霜微癢，她動了動身子。
腰間那隻緊緊環著她的手臂也跟著收緊，顧霜不動了。
身體酸酸漲漲的，顧霜忍不住想，年輕人的身體確實是好。
就是好像有點太好了，太能折騰了，她有點受不住。
想到昨晚的事，她有些臉紅。
很快又閉上了眼睛，還早呢，接著睡一會兒吧。
顧霜很快又睡著了，沒多久，霍紹醒了過來，看了眼懷裡的人，他表情饜足。
手下的肌膚滑細膩光滑，摸著摸著，他忍不住又心猿意馬起來……
顧霜是被他鬨醒的。
在他的手觸碰到危險地段的時候，顧霜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了！”
“好吧。”霍紹有些遺憾，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停住了動作。
來日方長。
單純抱了一會兒，兩人才起床。
天已經大亮，顧霜有些不好意思，霍老爺子和藹道：“還早呢，怎麼不多睡會？”
“睡不著啦，爺爺，你吃了沒？”
“吃了，小王煮了粥，你要不要也吃點。味道不錯，配著你奶做的醬菜，我吃了兩大碗呢。”
小王撓撓頭，道：“主要是顧奶奶做的醬菜好吃，我的手藝其實一般。”
顧霜笑著道：“你們喜歡，到時候多帶點走，奶奶做了很多呢。”
霍老爺子笑嗬嗬地應下來了。
霍英是請假來的，顧霜和霍紹已經結了婚。
他們也差不多應該回去了，顧霜有些舍不得。
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還挺喜歡爺爺和大姐的。
顧奶奶給準備了一堆鄉下的東西，讓霍老爺子帶回去吃。
說他喜歡，到時候吃完了給他寄。
霍老爺子很滿意。
霍英道：“霜霜，照片到時候我洗出來了，寄給你們啊！”
顧霜點頭：“謝謝大姐。”
霍英又看了眼霍紹，道：“明年要是可以，看能不能和霜霜一起請假回家裡過年，爸媽都很惦記你們呢。”
霍紹嗯了一聲，看著他們上了火車，等火車發動駛遠了，兩人才離開。
也沒回家，兩人又去了楊家，等接了狗崽崽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