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王嬤嬤教的?”李勍強壓下那一瞬激起的反應,看林金潼懵懂的樣子,抽回手來,神情冷淡地說,“王嬤嬤不必再教你了。”
“哦對,王嬤嬤也說我學得好,說不用再教我什麼了。”林金潼渾然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看李勍抽手,臉上沒了依靠,他貪圖那份觸摸的溫暖,還要湊上去,意圖親近。
李勍卻彆開頭起身,呼吸尚能自持,一貫沉靜的眉眼隻有些許波動。
恰好此時裴桓回來,李勍沉聲道:“你給他上藥。”言罷拂袖而去。
林金潼抬步要追,李勍回頭喝道:“回去坐著!”
“……哦。”林金潼坐下了,坐端正了。
李勍步伐雖然不急但他腿長,幾步就消失在院外。
“你做了什麼?”裴桓有些不解,看向林金潼,林金潼也是一臉無辜地撓頭:“王爺怎麼走了啊,他還生氣,不是,他為什麼生氣啊?”
是自己做哪裡做錯了?
嬤嬤說親喉結隻是開胃菜,要伺候好王爺,得樣樣都是絕活。
那是開胃菜不合王爺胃口了?
下次上點彆的?
給他上正菜?
林金潼仰著頭等裴桓給他上藥,裴桓倒不自在,拿了銅鏡給他:“自己來,上好的金瘡藥。”
“好吧。”
林金潼一貫自力更生,他練武時常受傷,師父待他冷淡,才不會幫他上藥呢,向來都是把藥丟給他,或者把他抓到藥桶裡泡著,沒有半點對孩子的憐愛。
所以自己給自己上藥,倒是輕車熟路。林金潼將瓷瓶收好,問裴桓打聽道:“王爺去哪裡了,裴大哥,他不會又出府了吧,我等了足足半個月才見上麵……”
裴桓對此不言,道:“藥煎好了,公子記得,這碗喝,這碗擦身。”
桌上兩碗藥,一碗顏色深些,一碗淺些。深色是內服,淺色湯藥是外擦。
這是黃道長為林金潼的寒疾開的藥,裴桓儘忠職守,每日都有記得讓林金潼服用。
林金潼一口乾了,腮幫子鼓著,眼中閃爍靈動的光:“裴大哥,要不你帶我去王爺那裡吧?”
裴桓搖頭:“你歇著。”
林金潼又問:“王爺出府了沒有?”
裴桓還是不回答,頓了頓問他:“身上還有沒有彆的傷?”
林金潼搖頭:“應該沒有。”
裴桓:“應該?”
林金潼:“是啊。我習慣了,這些小傷我都沒感覺的。”
裴桓不好檢查他身上,看了他幾眼,將金瘡藥留給他:“有傷記得擦。”說完也轉身關門離去,林金潼坐在床榻上,看向一旁小幾上用於擦身的藥湯,手心裡的金瘡藥。
平心而論,王爺,天痕哥哥,裴大哥,都對他很好,可惜他們三個,都不肯認自己做弟弟。看來自己是無法擁有這麼好的家人了。
房間裡燒了溫暖的炭火,
暖意上湧,林金潼脫了衣裳用藥湯給自己擦身,皮膚一陣陣地發熱,寒意漸漸退去,他嘀咕著:“王爺不認我做弟弟,那我得做好男寵才行,討他開心了,他就肯認我當弟弟了。”
王嬤嬤教他的那些東西,她常說是什麼極樂之事,是讓王爺享受人間極樂的。
林金潼雖然學著覺得哪裡不太對,但也沒有懷疑嬤嬤的話。
畢竟與人親密接觸,肌膚相親,是很讓人快樂,他做夢都想要跟師父睡一張床呢。
這幾日,林金潼也沒閒著,除了跟王嬤嬤打聽了一些皇宮、太監的事,還在長陵王府逛了幾圈,早就摸清楚了府中各個建築。
李勍的正院在哪,他也知道。
林金潼給自己擦完身後,又坐起身來,琢磨著要不去看看王爺在不在房間裡,在乾什麼,剛剛怎麼走那麼急,都沒給自己上藥就走……
這會兒,正院寢室,房間燒了溫暖的地龍,燭火熄滅,李勍放下帳簾,準備寬衣入睡。
京中大亂,他卻懶得去抓什麼刺客,都是張仲達和鎮北侯聯手搞的一出好戲,李勍懶得攪合進去,正好叫這群皇子自相殘殺,分明一切如他判斷,此刻卻心煩意亂。
不是因為黨爭,而是因為林金潼那一吻。
或者,用“咬”字更為恰當。
李勍對天發過重誓,非成大業絕不納良人。權謀皇位之途如走鋼絲,生怕一失足便成萬劫不複。兒女私情便是心之牽掛,他不敢有半分牽絆。
加上丁遠山將軍要將女兒許配給他,為了穩住丁家的勢力,李勍身邊多年不曾有人,清心寡欲已久。
今夜他在萬壽亭喝了幾杯酒,回來讓林金潼冷不丁一親一啃,這會兒腦仁還在突突地跳著,血都是熱的。
但這股勢頭,很快就磨滅下去了。
他和衣而眠,將要睡著之際,耳畔又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閉著眼,手指攥著長劍,聽見窗戶被人打開了,來人身手很好,動作如貓兒般靈敏翻進窗,聽不見一點呼吸聲。然而不知道踹到了桌子還是什麼,抱著腳倒地滾了一圈,還“唔”了一聲“痛”。
林金潼?
李勍慢慢鬆開手中長劍,放回枕下,腦袋又疼了起來。
林金潼走到床邊,看見帳簾放下來了,床上有沒有人,他不知道,不過林金潼看見了李勍的靴子脫在一旁,琢磨著王爺應該在床上,想看一眼確認一下,手指小心翼翼地撩開帳簾,卻猛地看見李勍正坐在床上,目光靜而深地看著他。
林金潼:“……”
他心頭輕跳,默默放下帳簾,又忍不住撩開:“王爺還沒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