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李勍讓林金潼說得啞口無言,最後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身體不適”,竟直接打道回府了,走得時候步伐倉促,好像忙著回去辦什麼事一樣。
徒留林金潼在瑞王府,半是疑惑,半是難受,怎麼又把四叔惹生氣了……
“咦……”李煦的聲音從他身後冒了出來,“我四哥從來不會在外人麵前動怒的。”
說實話,李煦覺得四哥雖富有盛名,凡事親力親為,在民間謀了個賢王之稱,但一直戴著麵具生活,也挺辛苦的。
不過,李勍雖然對外脾性溫潤,對內則不然。
李煦總是不遺餘力惹他生氣,時常會挨他的打。
但李煦還從沒見過,有旁人能將他那菩薩四哥惹怒的。
今日居然給林金潼上了半天課,冷著臉就走了,走得還那麼快。
“五叔,”林金潼抬頭看向李煦,“那四叔生我氣,是說明我已經是內人了麼?”
“噗——”李煦差點沒嗆得下地府,糾正他道,“內人這個詞!你可不能隨便用!這個內人啊,指的是男人的妻子。你呢,你是男人,充其量是男寵,不能是內人。”
林金潼還是疑惑:“那我又是四叔的男寵,又是四叔的侄女,哪個是正確的?”
“當然是男寵了,你跟他又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做郡主也就隻是暫時的,哎,我發現你什麼都不懂,”李煦朝向他,本來想勾肩膀的,又忍住了,“你說你有個師父是吧,你師父都教過你什麼?”
林金潼掰著手指:“弓箭,長劍,彎刀,心法,點穴,奇門……”
李煦咂舌:“這麼多……不是,就光教你習武了啊?”
林金潼點頭。
李煦好像有點明白了,視線定在他的清澈的眼底:“我知道了,大侄女,你不是生來就是斷袖吧,你是因為不懂。”
林金潼露出迷茫之色,根本不知道何意。
“什麼叫生來是,生來不是?”
“可憐的傻孩子,被我四哥哄騙咯。”李煦自己在女人堆裡摸爬打滾,經驗豐富,見他這副單純模樣,實在忍不住了,“你隨我來,我替你師父好好教教你。”
李煦將林金潼帶到房中,由於二人院子隻隔著兩堵牆,裴桓也隻是守在門外,不過豎起耳朵在聽。
李煦這會兒教林金潼的,才是最開始李勍想讓王嬤嬤教導的天理人倫、禮義廉恥。
“你學奇門,那你知道太極吧。”李煦尋來紙筆。
“嗯。”林金潼點頭。
“暫且不論彆的,咱們先說陰陽之道,”李煦指著他剛剛畫好的太極圖,“此太極圖中,陰陽相濟,象征著萬物的平衡。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男為陽,女為陰,陰陽合璧,方為完整。所以男人和女人,才是天造地設。而男人和男人,便是同為陽的兩者相聚,又當如何?”
說罷,他用筆蘸上濃墨,堅決地將太極的白色部分覆蓋
,問:“這是個什麼?”
林金潼:“是個餅。”
李煦笑了:“對,就是病,兩個男人在一起,違背天倫,失去陰陽平衡,不是有病是什麼?本來呢,是不應該的。”
林金潼聽懂了,聽得非常懂了。
他說:“所以,斷袖是不對的。”
“自然,這是違背自然天道的,所以你看本世子,從來不玩弄男人。”他話鋒一轉,“不過事物既然存在,必然有其道理。你和我四哥這種吧,雖然不對,但不是不行。”
李煦是先入為主,引導他的認知。
林金潼又問:“既然你說不對,為何又說不是不行?這不是相互矛盾麼。”
“既然你說它是個餅,”李煦拎起未乾透的紙,“餅可以吃對吧,餅能存在,太極也能存在。大侄女,懂了吧?”
林金潼看著紙:“好像……懂了。”
李煦又道:“所以你覺得,你是喜歡男人多一點,還是女人多一點呢?”
“男人吧,”林金潼開始數,“我喜歡師父,喜歡爺爺,喜歡你,也喜歡四叔,喜歡裴桓大哥,喜歡天痕哥哥,還有元琅……你們都是男人。而我也不認識兩個女人,嗯……有個婆婆,”他點頭道,“說起來還是喜歡的男人更多。”
李煦抓狂:“不是問你數量啊!”
林金潼:“那是問什麼?”
“問的是程度,”李煦想了想,“假如一個男人不穿衣服,和一個女人不穿衣服,同時站在你麵前,你覺得你更喜歡哪個?更會被誰吸引住目光?”
林金潼茫然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他們穿衣服和不穿衣服,很重要嗎。”
李煦開始抓頭:“這問題要搞清楚,不然總覺得我四哥不是人。罷了,過幾日我帶你出去。”
裴桓聽了全程,他自然不知道李煦的打算,還覺得世子非常有一套,教得很好。
林金潼白紙一張的性格,偶有過界的言語行為,早就讓裴桓不知如何是好了。
深夜裡,他回了長陵王府將發生的事一一稟報,不過省去了某些對王爺的詆毀。
李勍聽完道:“既然李煦明日還要繼續教他,便讓他繼續吧。”
一旁,天痕聽得奇道:“想不到世子平素看著不著調,竟然有這樣的學識。”
李勍道:“我這弟弟隻是看著輕狂,他自幼便是神童,聰穎絕倫,隻是不喜在外顯露。”
既如此,明日他就不去教林金潼下棋了,讓李煦繼續教導吧。
翌日,李勍下朝後來了瑞王府一會兒,也沒跟林金潼說上兩句話便離開了。
林金潼沮喪地想,四叔果真是生氣了。都不肯教自己下棋了。
不就是踢了他一腳麼,怎麼至於這樣啊。
難道是因為自己學得慢,他嫌自己笨了?
林金潼可不覺得自己笨,一節課能學會什麼呀。
還好有五叔在,五叔教他的東西,可比下棋通俗易懂多了。
一連幾日學下來,林金潼感覺自己懂了不少東西,和李煦也變得幾乎無話不談起來。
這日下午,李勍剛到瑞王府沒多久,便被天痕從瑞王府叫走了:“王爺,成王殿下來了。”
成王為感激詔獄中長陵王相救的大恩大德,特地命人帶了一張拔步床,幾箱金銀珠寶、百匹上好的江南絲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