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金陵 睡芒 10286 字 7個月前

第四十八章

林金潼讓他問住了。

當然不能說實話,他故意岔開話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四叔讓你跟著我的麼?”

“剛進了城門,就看見你……”天痕垂眼掃過他身上衣裳,“穿成這樣。”

天痕鬆開他,林金潼又抱了上去,非常鎮定:“我偷偷跑出來找元琅玩的,跟他比試射箭,你彆告訴我四叔,好嗎。”

“韓元琅?鎮北侯世子?”天痕回金陵老家後,由於多年未歸,父親慈眉,母親喜淚,兄長與姐妹皆緊緊相擁,說他去回疆受苦了。

那些擁抱,和眼前少年的並不一樣,天痕略顯僵硬,低頭,與林金潼那雙猶如靜水的明眸相對,問他:“你怎麼認識的韓元琅?”

“元琅是我舊相識,”林金潼解釋,“也是我的同窗,這身衣裳也是他給我的。既然你回來了,我就不去找他玩了。”

自己行蹤都暴露了,若鎮北侯今晚死於鐵箭,天痕就會知道凶手是自己。

天痕都知道了,四叔勢必也會知道。

得重新想法子了。

天痕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你這副打扮潛入,若是被鎮北侯府的府兵發現,小心將你射殺了。都快亥時了,我帶你回去。”

“好吧。”林金潼彆無他選,天痕沒帶他走門,是翻牆回的瑞王府。

院中四下靜謐,月夜下兩聲蛙叫。

廂房燭火熄滅,橫七豎八睡著兩個被林金潼藥倒的小廝。

他下的藥不重,過會兒就能清醒。

天痕替他點了燈,目光掃視一圈,與他走的時候相比,屋中又添置了不少新東西,每樣都是名貴之物,連桌上不起眼的燭台都是禦賜之寶。

“最近都是清泉在侍奉你麼,”天痕瞥見清泉平素寫字交流所用的本子,“他將你的湯婆子灌好了麼,睡覺還冷嗎?”

“湯婆子灌好了,”林金潼當著他的麵解開衣裳,“最近四叔很忙,隔三差五才來看我一回。天暖和了,我也不像往日那樣需要炭盆度日了,三五個湯婆子也夠我用一整夜了。”

天痕放下燈:“三五個就夠麼?我再給你灌幾個吧。”

他是策馬從金陵回來的,一路上雖有驛站休息,但將近燕京時,天痕和馬都沒再停歇,如此一來,他已是超過十個時辰沒有合眼了。

但還知道幫林金潼做事,徐家是金陵世家,但天痕不像是貴族出身,什麼都會做一些。

林金潼瞥見他放在木桌上的長劍,劍上係著自己送他的青色劍穗,應當是很珍惜,流蘇都還是嶄新的。

天痕替他灌了四個新的湯婆子,一手兩個地提了進門,林金潼已經躺下了,看他走近,便往裡挪:“四叔今晚應該不會來的,天痕哥哥,你困不困?上來睡覺麼?”

“……不困。”天痕拒絕了,將四個湯婆子裹好,蹲身塞進床尾,“你睡吧,今晚彆出門了。”

“你不上來,這會兒是去長陵王府麼?”

天痕“嗯”了一聲,燭光映照在他的側臉上,發現林金潼正目不轉睛注視自己,他便一手將燭火碾滅了。

薄薄的月光渡入房中,他正要走,林金潼將冰涼的手伸出來,攥住他溫暖而乾燥的手掌,道:那你不能告訴我四叔,我晚上偷跑出去玩的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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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是去玩的?”

林金潼點頭:“是。”

天痕頓了一會兒:“這次就算了,不給王爺說了。”

林金潼鬆了口氣,黑暗中道聲謝謝,鬆開了手。

分明他的手才是涼的,然而一鬆開,天痕卻驀地覺得手心失了溫,空落落的。

“睡吧。”天痕轉身出去了。

臨走前,想起湯婆子的溫度大約持續不到清晨,便推開廂房門,打算提醒一下清泉,讓他半夜起來給林金潼換熱水。

然而推門一瞧,清泉和寶蟾睡在一張床上,脫了鞋,但身上的外衫未褪。

清泉聽不見,天痕喊:“寶蟾,醒醒。”

寶蟾也是王爺身邊的孤兒,但寶蟾不似清泉聾啞,他機敏,會些工夫,輕功學得不錯。

習武之人,照理說,天痕一喊就會清醒的。

但寶蟾沒有。

“寶蟾?”天痕拍了拍他的臉頰,掀起他的眼皮看了一眼。

“睡這麼沉?中蒙汗藥了?”

再一拍旁邊的清泉,也是如此。

天痕起身望向林金潼緊閉的寢室門,目光沉沉。

林公子給小廝下了蒙汗藥,就為了出去,找韓元琅比試箭術?

天痕去井邊取了一碗水來,澆到寶蟾臉上,寶蟾霎時驚醒,睜大眼睛:“徐將軍?這是怎麼回事?您從金陵回來了?”

天痕壓低聲音:“你和清泉睡著前,吃過什麼東西沒有?”

寶蟾坐起身,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喝了郡主送的銀耳湯……哎,我的頭怎麼這麼暈。”

“後半夜彆睡了,看著郡主,不要讓他出門。”叮囑完了,天痕才出瑞王府。

已過子時,天痕回了長陵王府,和正巧離開的梓軒打了個照麵。二人並不相熟,隻互相點了下頭便錯身。

李勍看見他回來,有些意外:“不是還要兩天麼,怎麼提早回了?”

“是,中途換了兩匹馬,提早回了。”天痕神情有些猶豫,“王爺,您讓我查的東西,屬下都辦妥了,請您過目。”

他從懷中掏出幾張紙來,是湖廣和金陵的布防圖,李勍呷了口茶,低頭翻看:“跋山涉水辛苦你了,天痕,你去廂房睡吧。”

“是,王爺……”天痕不知要怎麼說林金潼的事。他方才才答應了對方,不給王爺打小報告。

可顯然林金潼不是去鎮北侯府玩的。

李勍抬首,若有所思地看著天痕:“想說什麼?坐下說。”

天痕搖了搖頭:“沒什麼,我路過衡陽時,將您的口信帶給了黃道長,他答應了來為瑞王爺調理身體,給郡

主調理寒疾,過個五六日就會抵達燕京。”

李勍:還有彆的麼??”

天痕垂目:“沒了。”

李勍起身,隨手拿了幾支昂貴的香給他:“西域進貢的香,點上睡得更沉一些,你拿些去試試。”

他要看的東西多,要想的也多,李勍睡得極晚,翌日一早還要去上朝。

天痕也起來了,李勍讓他坐著和自己一起用早膳,二人猶如尋常人家的兄弟一般,同桌飲食。天痕喝著溫熱的米粥,問道:“王爺,屬下剛剛回來,有沒有任務,讓我去做的……”

李勍擱下碗笑道:“你剛回來,不歇停幾日麼?”

“在家裡歇得太久了,不想歇了。”金陵的春太過歲月靜好,平靜安和到天痕有那麼些時日,都不想再回燕京了。

“你先休息幾日,”李勍道,“漠國的使團快要進京了,等歇好了,你再前去打探一番。”

如此,天痕得以有兩三日的閒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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