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偉生是廣告部老李的侄子,上學的時候學的也不是媒體相關的工作,但進了報社以後能力還是不錯的,跟林舒月一起進來實習的,已經有好幾篇報道見報了,王明政還是很喜歡他的。
李偉生抓心撓肝了兩天了,他就是想知道林舒月去做了什麼新聞,他旁敲側擊的問了林舒月的師傅黃強,結果黃強什麼都不知道,一問三不知!李偉生實在是熬不住了,今天一早就打算問問王明政。
王明政自然是不可能告訴他的。暗訪記者是高危險人群,他們要做個什麼采訪,除了頂頭上司知道以外,不會有彆人知道。
哪怕王明政覺得暗訪網癮學校不是個什麼危險的行業,他也依舊不會透露林舒月的去處。
李偉生敗興而歸,麵色越發難看。他的忠實小弟錢永強見了,沒有第一時間過去找他。李偉生見了,更加生氣了。
···
阿豪趁著上廁所的時候,從鞋子裡拿出林舒月塞給他的紙條。
入眼的第一句便是“阿豪,你奶奶在外麵等著你”,阿豪的眼淚奪眶而出。
從他被抓來這所學校,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他每天都在反抗,每天都被打,被打得無論多疼,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在看到這一句話時,他就怎麼也忍不住了。
他奶奶有糖尿病,去年血壓也開始往上高,他爸爸走得早,當年他爸爸是在工地做工的時候出事故沒的。工地補償的錢被那個他叫做媽媽的女人一分不剩的帶走。
他這些年來,靠的都是他奶奶到處給人家打零工跟賣菜的錢養活著的。一直到他十三歲那年開始跟著鄰居大哥在網絡上給人家打遊戲賺錢生活才好一些。
他奶奶身體越來越差,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所以在那個女人找回來之後,她就一直致力於讓他跟那個女人和好,這樣,她走得也放心。
阿豪不願意讓她傷心,因此雖然他恨那個女人,卻還是願意跟她相處。
那個女人說要送他來網癮學校,他當時覺得無所謂,他以為這種學校跟寄宿學校是一樣的,可真正的到了這個地方以後,他才知道這裡有多離譜。
四天的時間,將阿豪過往十多年對學校的認知打碎一地。
要不是每天想著他奶奶,他已經撐不住了。支持他活著的唯一念頭,就是活著走出去,見他奶奶。
這張紙條就像是給身處黑暗中的阿豪照進來了一束光,他近乎貪婪的看了那一眼紙條,把紙條上的字深深地映入腦海裡,而後將紙條丟進廁所,用水衝走。
在中午打飯時,他用勺子隱晦的搭在飯盆上,這是林舒月在紙條上麵跟他約好的暗號。
於是在中午午休過後她開柵欄門時,將準備好的微型攝像頭趁機塞到阿豪的手裡。
阿豪依舊放在鞋子裡,等到私底下無人的時候把紐扣式的攝像機裝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替換下了之前的紐扣。
上完狗屁不通的老師連字都會念錯的國學課,一個教官把阿豪叫出去:“徐書豪,你進來都已經四天了,你告訴我,你做錯事沒有?”
阿豪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認錯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
那個宿管給他的紙條上麵說,她是一名暗訪記者,他需要他的配合,拍下這個學校虐待毆打學生的更多證據。
阿豪選擇相信她,他是在是太想從這個地方出去了。他奶奶還在學校外麵等著他。
他看著教官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沒錯。我有什麼錯?!”
教官很欣賞阿豪這樣的反骨仔,手薅著他的脖子就往樓上的醫務室走:“好小子,看來你的病很嚴重,今天必須得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醫務室的醫生看到他來了,給校長肖長鑫打了電話。電療學生這件事情,一直都是肖長鑫親自來做的,從不假他人之手。
不一會兒,肖長鑫就帶著人來了,他披上白大褂,看著一臉倔強的阿豪,不大的眼睛內噙滿了笑意:“我說徐書豪,你這個孩子真是夠膽。都四天了,你怎麼還不認錯?”
“我要是你,我就早早認了錯,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阿豪梗著脖子冷笑:“我沒有錯,為什麼要認?而且我就是認錯了,難道皮肉之苦就能不受了嗎?這個學校裡的學生,就是上課放個屁放出聲音都要被打一頓!”
“如果靠自己的雙手賺錢給家裡人分擔也是錯,那麼你們為什麼不把全國人民都抓進來治療?”
肖長鑫眼中的笑意淡了下來,他朝醫務室的醫生道:“這小子還是不認錯,給他治療一下。”
頓了頓,他看著阿豪:“你記住,今天給你治療的這個項目,叫做點現錢,這個醫療費,也在你媽媽給付出的學費裡。帶進去。”
醫生點點頭,教官們押著阿豪往醫務室裡間走。
醫務室的裡間還有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鑰匙隻有肖長鑫有,他打開門。
幾張鐵架子床貼著牆放,每張床頭都放了一台電療器。
四個教官一個把阿豪架到床上,一人摁住阿豪的一個四肢,肖長鑫放上設備,漫不經心地啟動了機器上的一個摁扭。
霎時間,嘶吼聲在小小的醫務室內響起,又被這間隔音極好的房間給隔斷。
夜裡林舒月等學生關鐵柵欄的門時,阿豪把紐扣塞到她的手裡,然後一言不發的上樓,他手抓著鐵欄杆,身上在不自覺的顫抖。
林舒月捏著紐扣攝像機進了宿舍,將它存進善惡係統獎勵的背包裡。
善惡分辨係統察覺到裡麵的影像,播放出來給林舒月看。
黑夜裡,林舒月抱著腿,捂著眼睛,眼淚卻從手指的縫隙中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