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鸚想了很多,她終究是狠不下心,輕輕地拍了拍董澤超的頭,“澤超,薛忠睿沒有回來,你不要再嚇自己了,在這裡好好吃藥,好好治療。”
董澤超似乎感覺到她要離開,霍然抬頭看她,眼裡滿是悔恨和驚懼!
董澤超緊緊地拉著顧小鸚的手,低低地乞求著:“小鸚姐,我知道薛忠睿最愛的人是你,你能不能幫我求求情,讓他不要再來找我了,好不好?好不好?小鸚姐。”
顧小鸚見他瘋瘋癲癲的樣子,又想到醫生的囑托,不敢刺激他,隻能勉強地點點頭。
董澤超見她點頭,終於破涕為笑,正笑的燦爛,突然雙眼爆突,臉上血色瞬間儘褪,一個字一個字道:“他來了,薛忠睿來了!”他的手顫抖的厲害,眼裡好似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懼的東西,身體使勁地往後縮。
顧小鸚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一愣,急忙轉頭向門口看去,卻見到蘇言卿站在那裡。她又是一呆,心思百轉,他怎麼在這裡?可她還未來得及問,董澤超已經開始大叫起來,原本還有些清醒的人,瞬間好似暴走的野獸,幾個護士突然衝了進來,兩個抱住他的身體,一個給他注射了鎮定劑。
待董澤超平靜地躺在床上,護士才轉頭看她,溫聲說道:“今天還是請回吧,你也看到了,病人的病很不穩定。”
顧小鸚歉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往外走,待走到蘇言卿身邊,低低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蘇言卿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隻是垂下頭,將眼中掠過的幽光遮掩。他跟在她身後,緩緩說道:“我來找你啊。”
顧小鸚的腳步一頓,眉頭微蹙,轉頭看向他,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難不成真給我安裝了什麼追蹤儀?”
蘇言卿淺淺一笑,抬頭看她,眼中又是清明一片,“怎麼可能!我去公司,你的下屬說你接到電話就匆匆都跑走了。我猜你肯定是去了警察局,所以就過去找你,然後問了劉警官,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會來這裡,所以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顧小鸚聞言,打量了他兩眼,繼續抬腳往前走,嘴裡念念有詞,“我說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為什麼總是把我當成孩子看?我比你還大兩歲呢!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像什麼嗎?”
蘇言卿湊到她旁邊,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問道:“像什麼?”
顧小鸚伸出手指將他的腦袋戳到一邊,十分嫌棄地說道:“像老媽子!還是羅裡吧嗦的老媽子!我真的很是懷疑,你上輩子可能是個啞巴,把上輩子沒來得及說的話,都帶到了這輩子。”
蘇言卿順手握住她的手指頭,言笑晏晏地看著她,眼瞳好似碧綠琉璃,“如果是你的老媽子,我心甘情願,一輩子都嫌太少,乾脆把下輩子加到一起吧。”
顧小鸚嗬嗬一笑,直接抽回了手,“拜托你可行行好,放過我吧,一輩子不夠,還想下輩子?其實不用等到下輩子,這輩子可能就已經被你嘮叨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誰知身邊立刻又多了個人。她轉頭恨恨地看著他,“為什麼要坐我的車?”
蘇言卿一邊係安全帶,一邊理所當然地說道:“剛剛太著急,一路都是打車過來的,不坐你的車回,你忍心把我丟在路邊嗎?”
顧小鸚笑得春風滿麵,輕飄飄地說道:“非常忍心。”
蘇言卿滿臉的不服氣,雙手卻死命地抓住安全帶,嘟著嘴小聲說道:“你嫌我能說,那之前你不是還養鸚鵡來著,它難道比我說的少?”
他這是在吃鸚鵡的醋?不對,怎麼能說是吃醋呢?我們都不是情侶關係!顧小鸚使勁地搖了搖頭,輕嗤一聲,“你哪裡長得有我家鸚寶貝可愛軟萌?美人說話,說得再多,大家隻覺得是享受。其他人說的話,隻能叫忍受。享受和忍受,雖隻有一字之差,但卻千差萬彆。懂不懂?”
蘇言卿額頭爬滿黑線,我這是被鄙視了?他第一次被懟得沒話說,眼睛放著綠色的光,不時看她兩眼,語氣自帶冷凍效果,“小鸚姐,你是說我,人不如鳥?”
顧小鸚完全不為所動,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仍舊是開自己的車,嘴角卻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淡淡的笑。
顧小鸚回到家的時候,就給她媽媽先打了個電話,將董澤超的事大致說了一下,順便讓她去安慰一下顧可雲。她想了一下,自己是無論如何開不了口的,不管怎樣,薛忠睿都是因他而死,這是不爭的事實。她雖心生同情,卻無法彌補心上的失落和悲痛。
待警察將所有事情調查清楚後,顧小鸚又去了一趟墓園,她想把一切告訴薛忠睿,也想再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