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2)(2 / 2)

白小玉忍不住哼了一聲,鼓了鼓腮幫子,撅著小嘴說道:“哥,能不能不要再揭我的短了,當年小時候不懂事,可人家早就變了嘛。你自己說說,是不是十三歲之後,我就再沒惹過什麼禍吧?如今想想,都十年了啊,時間過得可真快。”

白景雲見她忽然神情落寞起來,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眼中帶著淡淡的憂傷。他不知想到什麼,不覺心頭一緊,使勁抓住了她的手,輕聲道:“小玉,你是不是想到了十年前的事?你是不是還沒有釋懷?”

白小玉聽他如此問,心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那掩藏在淡漠之下的悲傷將要彌漫而出。她抬頭看著藍藍的天,幽幽說了一句,“怎麼可能忘記呢,午夜夢回總是忍不住想起,我也想忘記,可那記憶早已成了心底的烙印,再也去不掉了。”

白景雲將她的頭籠在肩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似是在安慰,“小玉,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沒有人可以指責你,連你自己也不能。”

白小玉趴在他的肩上,有淚水浸透到他的長衫上,氤氳出一朵悲傷的花。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換了個話題,“哥,如果我真的在帥府過不下去了,我就回白公館,一輩子跟你們在一起。”

白景雲隻覺肩頭溫熱一片,她的淚水好似烙鐵一般,燙在他的心上,疼痛難忍。但是聽到她的話,又不覺輕笑出聲,“說什麼呢,傻丫頭,什麼叫過不下去,像你這般,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姑娘。不過若果真到了那一步,哥哥定會養你一輩子,絕不會讓你受一絲委屈。”

白小玉腦袋在他肩上蹭了蹭,眼中含著淚,卻笑得像迎風招展的薔薇花,“嗯,還是哥哥最疼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姑爺來了啊,怎麼站在這風口?進去坐哩,小姐剛剛到家,還說你公務繁忙,今兒不過來了。”

兩人忽然聽到趙媽的聲音,不覺同時轉頭看過去,廊下站著一個身姿筆挺的高大男人,正是祁璆鳴。他身上還穿著軍裝,看樣子應是從軍隊匆忙趕來的。

白小玉嘴角的笑,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她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望著他幽深的雙眸遲疑不定。男人身上的藏青色呢製麵料挺括堅硬,上頭束著皮質腰帶,腳下蹬著軍靴,愈發顯得猿臂蜂腰,風姿颯爽。那一雙眼睛卻是幽深一片,讓人無端感受到渾身散發的寒氣。

白景雲最先反應過來,輕輕拍了拍白小玉,才將她放開,忙走過去,笑著說道:“燕綏,你來了,剛剛還問小玉呢,你怎麼沒過來一起吃個飯。”

祁璆鳴狹長的眼尾微微挑起,輕輕地掃了白小玉一眼,才轉頭看向白景雲,聲音淺淡,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有些事耽誤了,回到帥府的時候才知道小玉已經過來了。”

白景雲露出了然的笑意,又轉頭看了白小玉一眼,才說道:“那你們倆先聊,我去看看飯備好了沒,今兒就在這吃了再回吧。”

白小玉的手早在看到祁璆鳴的時候,就鬆開了白景雲的手臂,但依舊扯著他的衣角,此時見他要走,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頭頂忽而傳來灼熱的目光,仿佛能把她盯出個窟窿來,才不覺鬆了鬆手指。

白景雲的腳步漸行漸遠,耳邊立時傳來軍靴踩過水門汀澆過的路麵的聲音,篤篤篤的鈍響,擂鼓一般敲在她的心上,讓人一陣又一陣止不住的心慌,白小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人一把捉住了手腕。

白小玉被抓住的瞬間,心裡不由砰砰地跳,不敢抬頭去看凝睇著她的男人,隻是梗著脖子,有些倔強地看向紫薇花叢。耳邊卻忽然傳來溫熱的觸感,說出的話卻讓人渾身冰冷,身體止不住地輕顫,“怎麼?怕我?”

祁璆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鉗住她的下頜,手上力道加重,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他就像是獵人一般,一雙暗沉沉的黑瞳攫住她,使她絲毫無法退讓。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罕見地帶了一絲笑,那笑意卻浮在瞳孔上,絲毫也未達眼底。

白小玉看著男人的眼睛,隻覺心頭一緊,透入骨髓的寒意順著腳底板浸潤到全身,手腳發涼,嘴唇顫抖。她被那熾烈的視線包裹著,感覺自己就是那落入獵網的可憐獵物,幾乎要窒息了,卻還是使勁掙紮了一下,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放開我。”

祁璆鳴唇邊依舊帶著笑,說出的話卻隱含著深濃的怒意,那憤怒卻好似夏風一般稍縱即逝,“夫人,不知是不是我剛剛聽錯了,你說有一天要回白公館過?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我既娶了你,又怎會讓你離開我!以後的日子,就是你贖罪的日子,休想逃開。”

原來他早就來了,原來他什麼都聽到了!他剛剛說贖罪?白小玉聽到這個詞,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眼中彌漫著悲傷。她就那樣定定看他,像是要奮起反抗的人一般,眼中閃過不甘,咬著銀牙說道:“祁璆鳴,你憑什麼讓我贖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

祁璆鳴好似並未想到她會如此問,一時竟異樣地沉默了,他看著那張薔薇花般明豔的小臉,她的眼中盛滿了倔強,讓人看了,隻覺心尖忽而一痛。他轉過頭,掩去眼底翻湧而上的暗潮,不再看她的眼睛,唇角勾起,“做錯了什麼?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你這個人是天生冷血,還是心如鐵石?自己做的事,那麼快就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嗯?十年前,白小菲是怎麼死的?!你不會忘記了吧!”

自從婚禮上他說了那句話,白小玉的心中就隱隱有了這個猜測,但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隻覺腿腳發軟,眼中滴下淚來,順著白玉般的臉頰往下滑。她的唇色變得淺淡,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隻用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

祁璆鳴仿佛並未看到她眼中的悲傷,隻步步緊逼,手上力道越發大了,他驟然放冷了聲音,眼中寒芒畢現,“怎麼?想起來了?”

白小玉的肌膚本就白皙透骨,此時被他大手一捏,早已紅透一片,就像是血玉翡翠一般。她的下頜疼痛難忍,眉頭早已皺成一片,不禁左右擺了擺頭,想要掙脫他的束縛,聲音也大了些,好似困獸之音,“想起來又如何,又不是我做的!原來你娶我,就是為了給小菲報仇?嗬嗬,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