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雙魚(13)(2 / 2)

那時候我在想,他到底把媽媽置於何種地位呢?那麼多年的感情,卻比不上一時的新鮮,當欲望和貪念衝昏理智時,婚姻也變得如此脆弱和危險。

他到底有沒有想到過我呢?哪怕是一秒鐘也好?原來,骨肉親情在婚姻以外的誘惑麵前顯得那麼的不堪一擊!

人有時候真的是自私的可怕,你永遠不知道自私的底線在哪裡,除非你真正的感受到。

我坐在板凳上,看著三個人你來我往,言笑晏晏,偶爾還能看到爸爸和那個女人眉來眼去的,簡直如坐針氈。

我有一股衝動,衝過去拉起媽媽的手,不再理會這兩個自私自利令人作嘔的人!仿佛多看一眼,都能汙染我的眼睛!

可我終究是什麼都沒做,隻是懦弱地攥緊勺子,有一口沒一口喝著湯,卻味同嚼蠟。我想逃離那樣憋悶的環境,卻又不忍留下媽媽一個。

那時候我以為媽媽一無所知,她還在笑著給兩人夾菜,甚至還開了一瓶紅酒。

沒多大會兒,媽媽讓我回屋,當時我以為是她發現了我的心不在焉,還有一絲不情願,不想讓我坐在那裡受罪,才讓我離開的。

可我終究是太天真的,也沒有發現媽媽微笑背後的苦澀。

那是媽媽最後一次對我笑,眼裡卻帶著濃濃的悲傷,倘若那個時候我能發現就好了,可我卻急於逃離那虛偽的宴席。

看著他們兩人演戲,真是太惡心了,尤其是我看到那個女人借著夾菜的名義,偷偷地與爸爸碰手指,真是一刻也不願多待。

我就像一個失敗者,急於逃離,卻把媽媽一人留在了那裡。

我回到臥室,卻再也坐不住,一個人在屋裡來回踱步,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著我。就好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憋悶得難受。

就在我想要衝出去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巨響,好像是杯盤落地的聲音,清脆而刺耳。

我的心咯噔一下,直接落入了無底深淵,我幾乎是瘋狂地拉開門,跑了過去,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我跑到客廳的時候,看到了終身難忘的場景,那時候原本整潔的桌子杯盤狼藉,桌布被拉扯到地上,爸爸和那個女人渾身痙攣著抽搐著,嘴角有鮮血流出,順著地板蜿蜒,那鮮豔的紅色幾乎能刺瞎人的眼。

我嚇得捂住嘴,眼淚順著眼眶就流了出來,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流淚,為了滿心疲憊的媽媽,為了那個早已破碎的家。

我看到了桌上的紅酒,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切,原來媽媽什麼都知道!原來她早就知道了一切,隻是隱忍不發,為了這一刻的報複!

當時我痛的五臟六腑都在翻攪,我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媽媽,你要離開我了嗎?以後我一個人該怎麼辦?

那時候的媽媽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爸爸和那個女人的雙重背叛,已經吞噬了她最後的理智,她的心裡隻剩下了報仇,或許根本沒有想到兒子。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媽媽,衣服依舊是整潔的,妝容依舊是精致的,甚至頭發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雜亂,但確實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卻有些扭曲,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溫婉。

原本輕聲細語的一個人,此時卻在歇斯底裡地吼著,眼睛都是血紅色的。那時候,我有些痛苦地想,原來媽媽的聲音可以這樣尖利啊,原來仇恨真的可以徹底毀掉一個人。

媽媽看著兩人痛苦的樣子,卻大笑起來,聲音好似冬日裡的妖風,帶著寒冬特有的凜冽,‘你們不是說深愛著彼此嗎?

你們不是說你們之間才是真正的愛情嗎?那就一起死好了,我也算是成全了你們。不能同年同日生,卻可以同年同日死,是不是還挺美好?’

她的笑有些瘮人,甚至可以鑽到骨頭縫裡,讓人忍不住戰栗。爸爸和那個女人就像垂死掙紮的囚徒一般,都伸手拽住了媽媽的裙角,爭先恐後地撇開關係。

我記得爸爸當時是這樣說的,他說,‘梅梅,你誤會了,我和小晴隻是逢場作戲,都是為了公司的發展,你相信我,我愛的隻有你。’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其實誰也不愛,除了他自己。

活了十五年,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崇拜的爸爸竟個自私到極點的人。或許在他的世界裡,沒有愛情,隻有一晌貪歡。

那個女人看著爸爸,幾乎目眥欲裂,哭著求我媽媽,‘姐姐,姐姐,我是你最愛的妹妹啊,我是小晴啊,你怎麼忍心?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其實並不喜歡姐夫,我隻是嫉妒你,你明明沒有我漂亮,憑什麼找到這樣一個完美的老公?憑什麼我身邊都是些歪瓜裂棗?所以我才去勾引姐夫的。

可我沒想到他竟是那種男人,表麵上道貌岸然,實則就是個色中餓鬼。就算不是我,他也會找其他女人的!姐姐,你相信我,我都是為了你好啊,姐姐。’

他們的話徹底顛覆了我對人性的看法,原本以為遇到一個那樣的爸爸已經夠惡心了,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本以為是為了華麗美好的完美愛情奮不顧身,但揭開欲望的華麗皮囊後,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易的迷夢。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媽媽,也虧她能說的出口!

兩人都是自私到泯滅人性的怪物,隻是為什麼要陪上我媽媽的命?!做錯事的是他們,為什麼要讓我媽媽買單?!

我想衝出去阻止媽媽,她卻突然大聲笑了起來,聲音淒涼,字字泣血,‘原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真愛啊,大難臨頭各自飛,逢場作戲一場歡。

真是可笑啊,可你們肯定沒有想過吧,你們這樣做,會對彆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肯定從未想過吧,因為你們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我手裡隻有一份解藥,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往地上丟了個小瓶子,剛好在兩人中間。

爸爸和那個女人原本還在抽搐的身體,好像突然恢複了生機,就像地獄中的惡鬼一樣,攻擊著彼此,搶奪最後的生存希望。

男人的力氣總是很大的,為了從女人的手中搶過解藥,他竟然伸手從桌上拿起了紅酒瓶,一下子就打到了女人的腦袋上。

那一瞬間,血嘩地一下就湧了出來,混著紅酒,流了一地。

那個場景一直在我的腦子裡盤旋,再也忘不掉,眼睛所及之處皆是刺目的紅,遮天蔽日的紅,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紅酒味兒。

那就是目睹了那個場景,我才得了暈血症,從那時起,隻要見到血,我就會想起當初的那一幕,忍不住抽搐,疼痛到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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