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喝了口熱果汁,嘴角依然帶笑,“是啊,最近這幾年,幾乎都是在醫院裡。對了,忘記告訴你,我生病了。
似乎對於你,我總是忘東忘西,確實不是個稱職的朋友啊。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年,所以想著臨走之前,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一直憋在心裡怪難受的。”
明明是那麼悲傷的事,她卻那般平淡地說了出來,好像隻是在說今天的天兒很好一樣。
程燕婉聽到“還能活幾年”幾個字,隻覺五雷轟頂,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眼中隱隱帶淚,“夭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一直瞞著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陶夭夭卻好似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表情仍是淡淡的,嘴角依然帶著淺笑,“是啊,最好的朋友,但那都是曾經。我以為發生過那件事情後,我早已不是你的朋友了。
燕婉,你真的是個溫柔的人,有一顆包容的心,你值得擁有最甜蜜的愛,能夠白頭偕老的伴侶。
你不是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就是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移嗎?現在好像擁有了,真的祝福你。”
陶夭夭一邊說著,眼睛卻透過玻璃看著廣場上穿紅衣的小女孩,過了片刻又說道:“當年我騙了你,準確點說,應該是我和謝景辰兩個人一起騙了你。
我並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他的病友,真是好巧啊,當時你最愛的兩個人居然住在同一家病院。
他比我慘一些,病得更重,說是臨死前想要做一件事。
他那樣懇求我,讓我配合他演完那場戲,我實在沒有辦法,隻能答應他。”
程燕婉聽著她娓娓道來的話,眼眶一熱,鼻尖泛酸,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此後好似打開的堤壩,再也收不住,哭得像個淚人。
她有些聲嘶力竭,聲音漸漸變高,“夭夭,你是不是又在騙我?你最喜歡騙我的,我怎麼會忘記呢?我一直在看你的微博,你明明和他在一起,他明明過得很好,明明……”
陶夭夭伸出清瘦的手,輕輕地將她抱在懷中,將她臉上橫流的淚輕輕擦拭掉,“是啊,我最喜歡騙人,當初謝景辰來找我的時候,我猶豫了。
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但是想著,也許你被我騙過那麼多次,應該不會相信的吧。
但是你這小傻瓜,卻依然相信我。那些照片是他病重之前,我們一起拍的。當時我以為我也快要死了,就陪他一起去了趟國外,足足拍了上百張照片。
他說,等他死後,每個月發幾張就行了,讓你知道他過得很好,就會慢慢地忘記他。
他還說,他不值得你等待。那次去了國外之後,他好像就沒有回來,反正此後我在醫院裡再也沒有見過他。
有次跑去問他的主治醫生,醫生說他的全部病例已經轉到了國外一家醫院。反正,至今為止,沒有見到任何消息,所以,我想,也許他已經……”
後麵這幾個字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程燕婉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泣不成聲地死死抓住陶夭夭的衣服,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稻草,“夭夭,你不會死的,我知道你又在騙我。
你怎麼會死呢?你那麼堅強,那麼勇敢,怎麼可能會死呢?景辰也不會死的!我相信他一定生活在某個地方,幸福的,快樂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這幾句話的,卻感覺到這幾句話已經耗光了她的全部心力,整個人如今都是空的,靈魂已經不在了,隻剩下軀殼。
陶夭夭越發緊地摟著她,為她輕輕地順著後背,許久歎息一聲,“我也希望我是騙你的,從沒有哪一次,這麼渴望地期盼著。”
說罷,她看向窗外,那個廣場上的紅衣小女孩被男人抱在懷中,她與男人的視線相撞,卻又瞬間錯開。
程燕婉早已哭成淚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正當她嗚嗚咽咽地抱著陶夭夭,陷入巨大的悲傷時,耳邊忽而響起甜糯的奶音,“媽媽,你怎麼哭了?是哪裡痛嗎?讓落落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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