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的筆不慎在卷子上劃出長長一道,明知道是戲言,但從那張薄涼的嘴裡吐出,卻像是被縛上了咒語。
呂衛陽被發小那恬不知恥的發言給懟得懷疑人生,為什麼有人吃軟飯都能吃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
洛嘉剛才大群裡說到考試要拉胯的話,小群就熱鬨起來了,他們總算有表現的機會了。
[宋哥,我們大概率都在一個教室,到時候給你隔空投喂?]
[待會放學咱留下來,給你對暗號。]
[宋宋彆難為情,所謂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就沒哥們幾個解決不了的事。]
洛嘉擦掉紙上的劃痕,淡定地打字:[晚點我給你們押押題,至於我的,我還是更喜歡原汁原味的卷麵分。]
這種新奇的體驗,人生也沒能有幾回。
洛嘉是個不愛虧待自己的,所以昨天回去的路上,他還到文具店買了幾隻彩色記號筆,準備在考卷上邊畫畫,邊等科技與狠活。
一群男生感動了,我們宋哥這是什麼美強慘人設。
明明有優越的大腦,卻敗在無解的病症上。
柏宴若有所思地望著洛嘉的背影。
以洛嘉平時對試卷得心應手的狀態,很難理解他為什麼一碰到考試就歇菜。
柏宴更傾向於,這是種心理疾病。
或許是在以前的某場考試上,發生過什麼事,讓洛嘉有了心理障礙。
這種情況需要對症下藥才有治愈的可能。
柏宴的指腹輕輕點了點卷子,他拿出手機,聯係上保鏢。
Yan:[查一個人,我需要知道他以往在學校發生的大事,與考場相關的重點關注。]
各門課的課代表開始收作業,洛嘉發現漏了本,頭也沒回地往後頭送:“漏了一本。”
卻不想那人也不接,洛嘉疑惑地回頭,就見某人撐著下頷,眼梢掀起,看著他。
柏宴拿了作業本,又指著洛嘉桌子上還空著的杯子:“水杯給我。”
洛嘉哪知道大佬要乾嘛,但還是爽快地放到後桌。
卻見柏宴拿著水杯,走到飲水機旁,親自接了杯溫水給他。
這舉動讓忙於補作業的呂衛陽都忍不住停下了,阿宴你原來也有良心這東西?
洛嘉捧著水杯,以為某人是在為昨晚的事道歉,頗有點說不上來的不自在。
洛嘉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道:“手滑,你已經被放出來了。”
不提這事,柏宴都快忘了,他人生第一次被拉黑。
柏宴知道洛嘉這是誤會剛才的舉動了,他也不解釋,反而笑了:“那你最好彆再手滑,不然我可能會在傷心過度下,做點什麼。”
傷心過度?這話說出來,你看你自己信不信。
洛嘉有種不好的預感:“做點什麼?”
柏宴思考了下,隨便拋出個選擇項:“朋友圈說兩句?”
以柏宴的受關注度,一旦他的朋友圈有什麼風吹草動,洛嘉覺得自己這是要名聲大噪的節奏。
洛嘉的嘴角含笑:“我相信你的人品,怎麼會做出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
柏宴有點驚訝:“沒想到我在你心裡的形象這麼光輝,但怎麼辦,我就是惡毒又小心眼的。”
“……你真是有清晰的認知。”
“還行,也就一般般。”
兩人明明都笑著,但好像有陣陣殺氣在其中穿梭。
艾瓊注意到這一幕,眼神焦急:他們怎麼吵上了,你還不勸勸?
呂衛陽表示自己很無辜:怎麼勸,這兩你要我得罪哪一個?
艾瓊:你怎麼這麼沒用?
呂衛陽:你行你上。
還在艾瓊想辦法平息的時候,柏宴翻作業時,發現有道題不太對:“這題,C也是答案。”
洛嘉立刻停止了輸出,仔細看了看,他當時看到B是正確的,就直接填上了,沒往下看。
“是多選題?”
“單選,出卷人的疏漏。”
看兩人圍著一道題開始計算,來證明他們的推斷。
他們口中的討論已經涉及到大學內容了,哪還有半點爭鋒相對的樣子,就好像剛才的畫麵是兩個同桌幻想出來的。
要不是態度毫無曖昧,加上柏宴是個典型的直男,都快以為……
呂衛陽的心臟一緊。
我以為什麼?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已經結束對話,正在看手機的柏宴。
柏宴:“?”
呂衛陽像是被某個猜測給刺到,狠狠搖頭。
你要知道我在想什麼,我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柏宴不理會又不知道抽什麼風的呂衛陽,低頭回複消息。
保鏢A:[收到,柏少。對方的名字是什麼?]
Yan:[算了,停止調查。]
小朋友應該不會喜歡這種做法。
.
周五開學考。
每個教室作為考場都進行了重新布置,考試教室按照上學期期末的成績安排。
洛嘉作為轉學生,被分到了最後一個考場。
這是個臨時被征用的地方,是上音樂鑒賞課的階梯教室。
用十二班同學的話,這裡群因薈萃,彙集了所有考試發揮失常,以及絕大部分差生,其中又以十一班、十二班的學生最多。
整個教室占地麵積很大,室內呈扇形。
洛嘉進門時,就發現這個教室有四個巨大的音響分彆掛在四角上,室內並沒有監控儀。
這就著重體現了校方對這群吊車尾學生的不重視。
洛嘉到的比較早,根據桌麵上的貼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在挑待會用哪隻顏色的水筆時,門口傳來了吵鬨聲。
是十二班的同學與十一班的在外麵狹路相逢了。
“喲喲喲,我怎麼記得上學期期末,某個班的人還口出狂言,一定要穢土重生,絕不和我們一個教室考試?”
“是哪個娘炮在那兒陰陽怪氣,哦,是阿丁啊,是什麼讓你吠吠個不停的?”
“十二班的,柏宴可沒在這裡,你們最好彆太囂張!”
“笑死了,不扯宴哥你們是走不動路是吧。對付你們,哪需要宴哥,這裡的人數五五開,你們確定打得過我們?”
“走著瞧!對了,你們該不會為了不得倒數第一,特意去作弊吧?不是吧,這麼玩不起?”
臥槽。
這話不能忍。
本來的確有點想法的十二班同學們各自對視一眼,臨時統一了戰線。
看來這次要真刀真槍地上了,要是被十一班的抓到他們有什麼小動作,那丟的不止是一次考試成績,而是整個高中三年的顏麵!
“可彆搶我們台詞,你們最好也彆有什麼小動作,我們還等著吃席!”
“誰吃誰的還不知道!”
兩個班從高一開始,就因為各自班裡的刺頭,在校外約過架。
後來兩敗俱傷,還很倒黴的被老金抓到,叫了家長開了批/鬥大會。
他們從此表麵握手言和,但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要不是臨近開考,監考陶老師拎著密封的試卷袋過來,他們還能在門外大戰三百回合。
兩群人互不相讓地進了門,呂衛陽等人看到端正坐在位置上,像個世外高人的洛嘉,忍不住擠眉弄眼。
洛嘉回了個加油的眼神,將挑好的水筆拿了出來,思考著待會畫印象派還是古典派。
好學生要墮落起來,真是沒彆的人什麼事。
史默坐到自己的考試位,他見柏宴沒找他麻煩,還以為風頭過去了。
想想也正常,柏宴並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搞人的。之前如果不是那群還在踩縫紉機的富二代太過分,柏宴不見得會管。
就是因為柏宴一次性肅清了最嚴重的那批,霸淩這種在私立高中司空見慣的事,在越明幾乎看不到。
特彆是那群窮學生,都跟瘋了一樣崇拜柏宴。
什麼皇帝啊,神啊的誇張稱呼就是那時候興起的。
史默給自己吃了個定心丸,這時阿丁湊到他耳邊,將之前找茬反被洛嘉害得得罪柏宴的事給說了出來。
史默沒想到還有這麼不給他麵子的學生。
史默:“哪個?”
阿丁指了指。
“是轉學生?”史默盯著洛嘉看了會。
由於階梯教室很大,每個考生離得比較遠,洛嘉前後左右空出了一大塊,史默剛好在他後方。
他覺得洛嘉有點眼熟,好像是那天在校門口砸到的路人。
沒想到轉到了十二班,他不去找,還自己撞上來了。
轉學生就代表著在越明沒有人脈,就算被欺負了也隻能忍氣吞聲。
而且十二班那群人向來有點排外,短短時間一個轉學生估計連班上的人都沒認全,更不用說和班上的人混熟。
這代表著,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