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夏油傑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初冬顏色蒼白,路旁的葉片凋零出枯敗的景象,厚重冰冷的空氣一團又一團,鬱結地、沉悶地壓在胸口。

透過街道另一側的玻璃牆,他看見了身穿宗教袈裟的自己。

他踩過閃著鋒利光芒的玻璃渣,輾過鋪散一地的花朵,最終與貓在草叢裡的少女不偏不倚地對上了視線。

形似巨大章魚的咒靈自他身側緩緩撕裂虛空,從中探出了通紅滑膩的觸手。

可她全然看不見。

她站得那樣遠,又是那樣的無所防備、破綻百出。以至於他心念幾乎隻是那麼輕輕一動,粗壯而黏膩的觸手就輕易纏上了她的手腕與腳腕,以一種無可撼動的力量束縛住了她的四肢。

忠於詛咒師的咒靈很快就殷切地將她送到了自己麵前。

咒具小刀自袖側滑落。

開了刃的尖銳刀具就這樣被送入她的心臟。

殷紅鮮血汩汩湧出,濡濕了他的掌心。

血珠子彙成了極細又極為蜿蜒的涓流,滾燙而灼熱的液體一點一點沿著他掌紋淌下。

啪嗒啪嗒。

鮮血不停淌落的聲音。

他看見她劇烈震顫的瞳孔,也看見她發絲散亂、滿身血汙的狼狽模樣。

那雙甜蜜的、總是閃著明亮光芒的眼睛漸漸黯淡了。

最終,變成了灰敗一片的乾涸枯井。

……

夏油傑猛然驚醒。

新鮮血液的滾燙溫度仿佛還殘留在掌心,他從床上坐起,弓著背,被冷汗浸得濕透的黑發結成了一綹又一綹,淩亂地垂落在臉側。

夏油傑抬手捂住眼,也許是心理作用,他似乎隱隱嗅到了若有似無的鐵鏽味。那股令人極度不適的血腥味入侵了鼻腔,入侵了喉嚨,最終勢如破竹地燒進了心臟。

燒得他心口作疼,燒得他喘不上氣。

夢裡發生的一切過於真實,讓他一時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幻想。窗外天光未亮,房內未開燈,純粹且靜謐的夜色充斥了每一個角落。

他一手屈起指骨,顫抖著解開汗濕的睡衣衣領,喉結壓抑滾動,獨自一人在昏暗無光的房間裡低低地、急促地喘息著。

就這樣蓋著眼睛靜坐了許久之後,激烈撞擊耳膜的心跳才漸漸平息。

夏油傑緩緩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