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梁無霄一如既往地冷靜,看得宋知瑜不由得有些失望。
失望於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難被打動。
但此刻的宋知瑜帶著濃濃的醉意，這麼一點小挫折並不能澆滅他的衝動。
“我當然知道。”他再次開口說道，“我隻是想驗證一件事。”
“你想驗證什麼？”
“我想知道,我對你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宋知瑜努力咧開嘴,想用一個笑容來緩解此時氣氛的膠著。
但他嘗試過後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他對梁無霄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從他剛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對梁無霄就抱著一種很複雜、且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感情，因為對方曾是他非常喜歡的一個虛擬角色，但他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久，就越發真切地感覺到,對方其實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區區幾行字就能完全概括的存在。
後來，他又擁有了和對方相處的機會。
儘管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可這段時間裡,他們的關係變得格外親近，親近到他終於盼到對方恢複成了最初的模樣,卻忽然會一想到對方將要離開,心裡就堵得不成樣。
在他心裡，梁無霄始終都是那個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當然想讓對方好好的。
但他為什麼會一想到對方要離開，就會這麼、這麼……難受？
對,卻難受。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在舍不得。
然而這種舍不得究竟是基於什麼樣的感情萌生出的，他搞不清楚，所以才要弄清。
他不喜歡稀裡糊塗的過日子。
“梁無霄，你就讓我試試，好不好？”
趁著此時被醉意激發出的膽量，宋知瑜伸手便用力捧住了麵前男人的臉，整個人幾乎是掛在對方身上,一雙眼睛隱隱帶著哀求。
被他這麼看著，梁無霄平靜的麵容到底還是現出了一絲裂縫，手也仿佛是吊上了千斤重的精鐵一般，想將他推開，卻不知為何很難抬起來。
正在遲疑間，唇角忽然一熱，仰著頭的宋知瑜已經近乎莽撞似的吻了上來。
這個吻並不過分，甚至算得上清湯寡水了，僅僅隻是在他唇角貼了貼，隨後，就這麼停留了短短幾個呼吸，便又離開。
這不像是吻，隻能說是碰一碰。
然而梁無霄卻在這麼一個短暫的碰觸間，獲得了如同被巨石擊中胸口的震撼。
“你……”
“我現在知道了。”
宋知瑜的臉頰變得比剛才更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忽然之間得到了什麼鼓勵。
“梁無霄。”他認真地盯著那雙好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原來我是真的喜歡你。”
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但隻有宋知瑜清楚，這句話的
特殊含義。
這代表著他的心境已經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更是弄清楚了自己先前那股子彆扭勁兒到底是在怕什麼——怕看到對方回憶起之前的事兒，突然露出對他不喜、甚至厭惡的表情。
可對方沒有。
所以他當下半點也不糾結，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想法。
哪怕他能感覺到梁無霄對他，應當完全沒有和他一樣的感情。
但人總要為自己爭取一把。
他便認真地問：“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給我一個做你道侶的機會？”
“……”
這番話在梁無霄聽來，已經算得上是相當大膽了。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被人當麵這麼直白地說，原來我喜歡你。
他第一反應是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說他喜歡對方吧，應該沒有，可若是說他反感對方吧，卻也是沒有——否則在對方撲進他懷裡的時候，這人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但喜歡這個詞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儘管他的生命如此漫長，可他從未對誰產生過愛意。
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宋知瑜沒等到梁無霄回應，卻見他習慣性地微微蹙眉，忽然就一陣心慌，急忙小聲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覺得有負擔，覺得我打擾到你了，那我、我就……就收回剛才的話。”
他用混亂的大腦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也覺得自己剛才太衝動。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追人，卻知道不是每一句喜歡都一定要得到回應。
這麼一想，他便開始為自己剛才的衝動而感到心虛：“對、對不起啊，是我冒犯到你了。”
說著，他把手鬆開，試圖和對方保持距離，挽回一下方才的莽撞形象。
可腳下一踉蹌。
梁無霄不動聲色地扶了他一把，淡淡道：“沒有。”
神情中並沒有什麼抗拒。
……居然這麼好說話，果然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宋知瑜心想。
過後，他又高興，站定了以後便小心翼翼地追問道：“那就是說，出去以後，我還可以和你待在一起？”
梁無霄頭一次略顯僵硬地避開他的視線，隻在轉身的時候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
被吸入體內的那些過於濃鬱的靈氣足足花費了好幾個時辰，才終於是被吸收掉。
宋知瑜清醒以後，格外神清氣爽。